安妮的脑海之中浮现起了去年格莱美颁奖典礼的片段,站在舞台之上清声演唱“野兽”的蓝礼,他是悲伤的,他是苦涩的,他是脆弱的,但他却是坚强的,那股执念始终不曾消失,甚至绽放出了更加璀璨的光芒。那才是她的蓝礼。
“为什么?”保罗轻声询问到。
安妮摇了摇头,紧紧地抿着唇瓣,第三次重复到,“他不是蓝礼。”
她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她却坚定不移地知道,舞台之上的那个身影,看起来非常非常像蓝礼,某些瞬间,似乎就可以模糊了界限,但,终究不是蓝礼。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但即使是伊桑和乔尔,他们也都无法如此肯定。
乔尔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刚才这一段表演,他想到了勒维恩,他还想到了勒维恩的搭档米基。
他们都是时代浪潮之中的一员,但米基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抵抗巨大的压力,最终选择了放弃,以终结生命的方式,惨烈而决绝地结束了所有一切,却给勒维恩留下了无法弥补的伤口。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因为勒维恩的事业陷入了困境,但刚才这一刻,他们却知道,不是如此。
谁还会如此爱你?谁还会苦苦挣扎?谁还会自甘堕落?
这是勒维恩对米基的质问,对梦想的质问,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扪心自问。
于是,勒维恩高高地抬起了头颅,骄傲而清高地拒绝妥协,在内心深处,他正在恐惧着,恐惧着自己的妥协和退缩,辜负了米基的牺牲,也辜负了自己的坚持。
勒维恩宁愿放弃版权,也拒绝让自己和吉姆走上同一条道路;勒维恩宁愿重新成为水手,也拒绝像四重唱一般再次寻找合唱搭档;勒维恩宁愿再次被拒绝,也拒绝像特洛伊那样成为讨好大众的小白脸。
因为一旦放弃了坚持,也就放弃了自己。
这是愚蠢的,这也是疯狂的。
但勒维恩却一直在坚持着。更为可笑的是,即使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是正确的,又是否是有意义的,困顿在原地,不断打转、再打转,茫然若失、无所适从,却依旧紧咬着牙关,不愿意松开最后一口气。
在故事结束的时候,他再次演唱了“绞死我,哦,绞死我”和“挥手作别”,但意义和心态却已经截然不同了。一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地与米基告别。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乔尔忍不住就低语重复了起来,心神汹涌,无法自已。
乔尔简直无法想象,蓝礼做到了,蓝礼居然做到了!在短短一场戏的表演之中,就将勒维恩整个角色勾勒了出来,并且赋予了灵魂,甚至赋予了整个故事一条串联起来的精神主线,这短短的一首歌时间,却道尽了无数沧桑。
“天啊!”
乔尔激动地只想要尖叫,就好像拼图遗失的最后一块,终于找到了一般,那种残缺的感觉总算是变得完整了,他试图和伊桑沟通交流一番,但脑海之中的汹涌思绪却着实太过疯狂,以至于无法表达出来,他只能专注地看着舞台之上的那个身影,话语就这样脱口而出——
“勒维恩,这是你自己创作的曲目吗?”勒维恩,而不是蓝礼,“之前没有听你演唱过这首歌,我的意思是,这是米基的创作吗?还是说,这是你最新创作的作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你可以在煤气灯酒吧里再次表演。”
“不,不是。”勒维恩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我可创作不出如此缠/绵/悱/恻的歌曲,这不是我的风格。”这让酒吧的客人们都发出了低低的轻笑声,“这是来自Bn-ve的歌曲,他亲自创作了旋律和歌词,我仅仅只是根据自己的风格稍稍改编了一下。”
Bn-ve,去年和蓝礼在格莱美之上角逐年度新人的那位民谣歌手,这是现实生活中真正存在的歌手,同时,刚才这首歌也是由他创作和表演的。
刹那间,六十年代与当代现实就这样混淆了起来;但奇妙的是,勒维恩依旧是勒维恩,乔尔依旧是乔尔,煤油灯酒吧依旧是煤油灯酒吧,剧组依旧是剧组,现实和虚幻之间的次元墙壁彻底打破之后,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将那种奇妙的气氛延续了下来。
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这都是难得一见的特殊经历!
注:伤逝之爱(Sknny-Lve——Bn-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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