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热浪在空气之中氤氲开来,大片大片的蓝色消融在厚厚的黄沙之中,腾腾蒸汽扑面而来,似乎就连视线都开始模糊扭曲,以至于整个世界都消失在一团缤纷的色彩之中,所有景色都变成了大块大块的色彩,轮廓彻底消失不见。
说出来都有些不可思议,现在还是二月份。
如果此时站在纽约市中心,厚厚的羽绒服和扎实的帽子手套依旧无法阻挡那无处不在的寒潮,十字路口的短短五分钟逗留,就足以彻底在风中凌乱、瑟瑟发抖;但现在,站在这里,却可以感受到盛夏的酷热,仿佛就连皮肤都已经烤焦了,正在剥落。
问题就在于,这是哪儿?
保罗-沃克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放眼打量着眼前的景色,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正在做什么?
左手边的斜前方是一个老式加油站,但周围都看不到任何人烟,完全就是一个自助加油站;旁边有一排残破的小平房,看起来就像是西部电影里废弃的房屋;一个破败的门口前面坐着一名墨西哥老人,身着华丽的墨西哥传统服饰,但却紧紧地闭着眼睛,在灼热的太阳底下一动不动。
右手边则是一片粗粝的沙滩,沿着碧蓝色的海岸线一路往前延伸,上面残留着腐烂的树根以及大片大片的海带;再往前走一些,则是一个老旧的码头,栓着几条破船,丝毫看不到正在使用的迹象;然后前面又是一排破败的小平房,看不到任何身影。
宁静而懒散,荒芜而落魄,似乎就连一丝生机都感受不到。
保罗强烈怀疑自己走错路了。
不由自主地,他就认认真真地开始仔细回想: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儿的?难道是之前记录下来的地址写错了,所以之前那个人指错路了?亦或者是因为导航系统信号不佳,离开迈阿密的时候就已经指引向了错误的方向,然后一错再错?
保罗准备打开导航,再重新搜索一遍,然后风声就送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顺着声响望了过去,然后保罗就看到了一个约莫十六岁、十七岁的少女,披着一件如同羽翼般的传统墨西哥式披肩,色彩斑斓;她的手里牵着一匹骡子,骡子的背上扛着三个硕大的麻布袋,看起来无比沉重,只是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如此场景着实太过奇幻,保罗一时间居然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少女和骡子。
叮当当,叮当当。
系在骡子脖子之上的铃铛正在摇摇晃晃地响动着,然后不紧不慢地横穿过十字路口,径直朝着右侧的方向前行,此时保罗才注意到,少女居然没有穿鞋子,打着赤脚,踩在满地黄沙之上,却丝毫不觉得滚烫,不紧不慢地前行着。
那专心致志却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保罗和他的湛蓝色四门轿车一般,又或者,注意到了却根本不在乎。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保罗忽然反应过来,快速推开车门,扬声喊到,“嘿,这儿!嘿!抱歉,请问可以告诉我一下,我现在在哪儿吗?”
隔着一个十字路口,那位少女抬起头来,充满困惑地投来了视线,似乎没有理解保罗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保罗,骡子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却依旧在原地打转,铃铛声忽远忽近。
保罗没有等到回答,想了想,决定改变一个询问方式,“请问一下,你知道’安东尼奥的探戈’在哪里吗?”在少女的注视之中,保罗迟疑了片刻,“就是一个酒吧,听说是一个阿根廷人开的,在小镇的中心……”
“古巴。”少女开口了。
“啊?”但少女的第一句话就没头没脑,保罗不由愣了愣。
“古巴,那是一个古巴人开的酒吧。”少女再次扬声解释到,“酒吧就在前面不远处,你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可以在右手边看到一家杂货铺,街对面是一条岔路,拐进去之后,开车一小段路就可以看到一个小广场,那个酒吧就在小广场里。”
保罗懵懂地点点头,试图跟上少女的说明节奏,用自己的双手比划着方向。
解说完毕之后,少女也没有确认保罗是否听懂,自顾自地转过身,再次驱赶着骡子,继续前进,有条不紊的脚步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刚刚那一个小插曲的打断,始终按照自己的步调前进,那施施然的背影看起来充满了神秘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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