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抵达剧组,甚至就连自我介绍的时间都没有,蓝礼和杰西卡两个人就已经开始讨论角色以及表演了,这两个人真正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戏痴,从如此角度来说,那些针对蓝礼的负面传闻也不全部都是错误的。
麦肯芝和提莫西两个小家伙都注意到了这一幕,虽然他们都未成年,依旧属于孩子范畴;但对于表演却已经开始滋生出属于自己的想法和念头,如同海绵一般,只要遇到正确的指引,潜力就可以得到更多挖掘。
进入木屋之后,麦肯芝就偷偷摸摸地在杰西卡一侧安坐了下来,就如同一个无害婴儿般,悄无声息地坐在旁边侧耳倾听——许多时候,父母在交谈或争吵的时候,往往容易忽略孩子的存在,就是这个道理。
而提莫西则在门口的沙发附近不断晃晃悠悠,看起来就好像在游手好闲地玩耍一般,但耳朵却始终拉长,如同偷听墙角的小老鼠一般,持续不断闪躲的眼神完全就是掩耳盗铃——难道没有眼神对视就隐形了?
杰西卡的视线余光注意到了提莫西那一脸又惆怅又紧张的神情,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轻笑出了声,“提莫西,过来这里坐吧。我们正在讨论的不是什么商业机密,愿意的话,你也可以过来,就好像麦肯芝一样。”
坐在旁边的麦肯芝,竭尽全力地弓着背,将自己塞入沙发椅背的海绵里,掩饰自己的存在,但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的行踪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不由就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但还是悄悄地挺直了腰杆,光明正大地开始“偷”听。
提莫西的脚步还是有一些迟疑,被戳穿了把戏之后,又羞涩又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上依旧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生涩,脚步在大门附近徘徊着,视线偷偷地瞥了蓝礼一眼,然后就看到蓝礼嘴角的笑意,得到首肯之后,这才快步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
其实蓝礼也注意到了两个小家伙的异动,只是他没有主动提出来而已,在这方面,女人和男人的视角以及处理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
蓝礼回过头来,再次看向了杰西卡,“我正在考虑削减库珀这个角色的枝蔓,让表演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专注。”
杰西卡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为什么?在’地心引力’里,阿方索的执导在做减法,而你的表演则在做加法。通过表演和镜头的交错,进而迸发出核心母题的升华,在我看来,克里斯和阿方索的意图本质是相同的。”
“克里斯和阿方索的相同之处就在于,他们都希望通过人类自身的情感来折射出一个恢弘而庞大的母题。”蓝礼点点头表示了赞同,而后接着进一步解释到,“但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二者最终的落脚点是截然不同的。”
在“地心引力”之中,阿方索利用太空求生来折射出生命的起源。按照原本的剧本脉络,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蓝礼在实际演绎之中,却对两个角色挖掘出了更多内容,赋予了电影更多哲学层面的思考:我是谁?从何而来?到哪里去?
这无疑是对生命起源的进一步阐释,赋予了电影更加深刻的含义。
在“星际穿越”之中,克里斯托弗利用虫洞的时间折叠来反映人类的情感。可以简单理解为,沧海桑田之中是否存在着亘古不变的永恒?剧本之中对于情感定义是非常直观简单的:库珀与一双子女之间的亲情,尤其是库珀与墨菲之间的羁绊,这一份情感是否会伴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单薄,乃至于消散?更进一步,信念是否会消亡?
换而言之,“地心引力”的落脚点是生命,而“星际穿越”的落脚点则是情感。前者可以赋予更多哲学解读,而后者则需要更加简单纯粹。
其实,这与“盗梦空间”的母题是有着相似之处的。
“盗梦空间”所讨论的是,现实之中是否还有羁绊让那些筑梦者们重新回来?而“星际穿越”讨论的则是,地球之上是否还有羁绊让那些星际旅行者们打破时间桎梏再次回归?
诺兰兄弟的剧本之中,整个核心思想就是围绕着库珀和墨菲之间的情感展开的,这不需要过多的枝蔓修饰——
库珀和墨菲为什么如此亲近?库珀和妻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库珀和汤姆之间的情感又是如何疏远的?墨菲为什么愿意一心一意地相信着父亲?又到底是什么信念让库珀和墨菲的羁绊牢不可破?库珀为什么依旧选择回来?墨菲为什么苦苦等待?
这所有的所有都是累赘。
亲情。
仅仅只需要这一个答案就足够了。不是不愿意深入探讨和扩展,而是因为剧本就希望探讨人类最原始的情感羁绊,与时间、空间这样最原始的世界构架形成对比,可以理解为理性与感性之间的冲撞和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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