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安可。
这是属于蓝礼和海瑟之间的约定,同样也是属于蓝礼和堂吉诃德之间的秘密——只存在于那场“一个人的演唱会”之中的秘密,无人知晓,却也无人遗忘,只是深深地埋藏在内心深处,每当那首旋律响起的时候,就隐藏在乐符之中再次潺潺流动起来。
两年后的现在,那场迟到的安可终于即将兑现了。
“嘿,有人知道吗?如果欠了某人一个安可,到底应该如何偿还?”蓝礼嘴角的笑容轻轻地上扬起来,就如同展翅朝着阳光飞舞的蝴蝶,尽管带着破茧的痛苦,却用尽全身力气振翅,迎接属于自己的希望与新生。
蓝礼的修长指尖开始勾勒琴弦,就如同当初在西奈山医院创造这首歌的傍晚一样。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他再次前往西奈山医院陪伴孩子们,又是唱歌又是游戏,短短三十分钟的玩耍却精疲力竭,甚至比先驱村庄一个小时的工作还要更加辛苦;那些肆虐的狂风和那些绚烂的夕阳,在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却依旧记得那个越飞越高的风筝。
那时候的海瑟,病情还没有恶化,在父亲和母亲的陪伴下,离开了病房来到了庭院,放飞了蓝礼赠送给她的那个风筝。那是秋天,天高气爽,风筝就在大风之中张开了怀抱,将蔚蓝的苍穹拥抱入怀,如此张狂又如此自由。
漫天漫地的夕阳在熊熊燃烧着,突然之间,夜色就吞噬了所有光芒与颜色,浓郁的墨色就这样大片大片地倾轧下来,所有一切都来得太过迅速,以至于让人无法反应。然后,第一盏路灯就点亮起来,紧接着万家灯火就支撑起了整座城市的夜幕,将社会与自然隔离开来。
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似乎越发嘈杂,却又似乎进入了一个宁静的世界中。
吉他弦音就这样缓缓流淌了出来,“所以我们起来了,在黑暗之中追寻命运,我看见你昨晚深夜伤痕累累,我看见你在恶魔的怀抱中翩翩起舞。夜色无边无际,我束手无策,眼眸盛满火焰,不曾因安静而熄灭,铸就美丽,铸就王冠。”
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蓝礼始终认为,这些词汇的灵感是来自于克里斯-海姆斯沃斯的,因为“雷神”剧本,也因为名利场,他们都在黑暗之中追寻属于自己的命运,跌跌撞撞、遍体鳞伤,为了寻找到一丝光芒,即使与恶魔共舞也在所不惜。
但后来,蓝礼却终于意识到,这些乐符和歌词都是属于海瑟-克罗斯的。因为那个又冗长又绕口的病症,她的青春她的人生她的梦想全部都笼罩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步履蹒跚地苦苦寻觅着一线生机,却终究只是茫然地徒劳无功而已。
每一个词汇每一个旋律都重重地敲打在胸膛之上。
“所以我们抵达了,一个回不去的孤地,你就是那张让我赴汤蹈火的脸庞,这就是那个孩子们将继承的名字,铸就美丽,铸就王冠;铸就完美,远走高飞。”
抬起眼睛,蓝礼就仿佛再次看到了海瑟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蕾丝长裙,嘴角的笑容如同金色晨曦般绽放开来,欢快而雀跃,然后就这样契合着吉他的弦音,又苦涩又甜美地放声高歌,那抹伤痛正在悄悄愈合——
因为她终究不曾错过自己的梦想,因为她终究铸就完美远走高飞,因为她终究抵达了那个回不去的孤地,因为她终究寻找到了并肩而行的堂吉诃德们,因为她终究还是在黑暗之中再次找到了心灵的平静。
没有多余的花哨,也没有累赘的伴奏,一切的一切就只有一把吉他和一把嗓音,蓝礼以返璞归真的方式重新诠释演绎了这首歌,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当初创作“野兽”的初衷,简单而纯粹:
他们就是一群被困在孤地之中的野兽,在迷雾和黑暗之中左冲右撞,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却也迷失了回去的道路,于是就这样伤痕累累地停留在原地,属于自己的色彩和棱角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消磨殆尽。
有些人,为了金钱铤而走险;有些人,将梦想狠狠地踩在地上;有些人,执迷不悟地走向自我灭亡;有些人,牢牢地抓住了机会逃出生天;有些人,遗留在原地渐渐丧失理智成为了野兽,开始彼此互相伤害……
谁能够破釜沉舟,谁能够成就巅峰,谁能够实现梦想,所有一切都是未知的。只有很小很小一部分人,牢牢地团结起来,坚定不移地守护着彼此的誓言,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为了能够在午夜梦回时,再次捕捉到一缕希望的光芒。
就如同堂吉诃德们般。
海瑟终究没有能够走到终点,她虚弱而狼狈地跌倒在原地,最后就永远地停留在了这里;但她的梦想却依旧没有结束。
“所以当你虚弱无力,当你跪下双膝,我会在剩下的时间里竭尽全力,守护着你的誓言,鲜活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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