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马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蓝礼投去了询问的目光,马修接着说道,“我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新鲜空气?
稍稍愣神片刻,蓝礼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对着马修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没事。”
呼吸新鲜空气只是借口而已,马修终究还是在担心蓝礼:虽然蓝礼的表现堪称完美,一点破绽都没有;虽然他刚刚在不断吐槽蓝礼,蓝礼也应对自如;虽然贵族家庭的亲情本来就淡薄,本来就是各自为政……但蓝礼终究还是不同的。他是在乎的,那份情感羁绊,以前是,现在也是,然而他的在乎却成为了乔治和伊丽莎白持续不断的攻击弱点,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让他变得麻木而冷血起来。
“我需要抽一支烟。”马修没有解释,只是坚持说道。
这次,蓝礼没有拒绝。
蓝礼和马修来到了建筑外面的小花园里,马修递了一支香烟给蓝礼,蓝礼迟疑片刻,还是接了下来;而后,马修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用打火机向蓝礼示意了一下,蓝礼摇摇头给予了拒绝,没有点燃。
蓝礼将香烟叼在嘴边,轻轻咀嚼着烟嘴。
马修也没有说话,烟雾在指尖缭绕着。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屋檐底下,仰头注视着头顶之上的那片苍穹,细细地捕捉着视野范围之内的那些绿色、灰色、黑色、蓝色……伦敦西区的喧闹和嘈杂若隐若现地在空气里涌动着,却将社交场合的所有视线和声响全部都隔绝在了身后,然后,世界反而是宁静了下来,似乎可以捕捉到空气流动的琐碎声响。
安静下来之后,蓝礼这才意识到,其实内心深处依旧微微有些骚动,不明显,却存在——他终究还是一个凡人。
“我本来准备邀请他们出席的。”
蓝礼开口了,马修没有回答,只是让蓝礼继续说下去。
“我希望他们出现在拍卖会之上,然后通过社交场合的交锋,好好地羞辱他们折磨他们,以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让他们彻底丢掉所有颜面,在伦敦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
稍稍停顿了片刻,蓝礼放任着空气缓缓流动,紧绷的肩膀线条却正在松弛下来。
“但我终究还是放弃了,因为这太小孩子脾气了。就好像在大街上满地打滚地让父母丢脸,只是因为他们拒绝给我买棒棒糖,然后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妥协,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错了。但不经意间却暴露了自己的在乎——牢牢地抓住把柄,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的怒火,证明自己是胜利者而他们才是失败者,但何尝不是在展露自己的伤口呢?”
长长地、长长地,蓝礼吐出了一口气,“那些纠葛,我不想要了。我不想要为难自己。”
仇恨,真的太累太累了。他不想仇恨,也不想报复,他只想快刀斩乱麻地划清界线,成为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菲利普不会喜欢的。”马修沉声说道。真正关心蓝礼的人,只希望他快乐,而不希望他为自己复仇——菲利普就是如此。
蓝礼轻笑了起来,表情微微有些羞涩,似乎被马修说中了心事而显得有些别扭,于是就反问了一句,“那么你呢?你会建议我用法律武器来展开攻击吗?等等,还是说,在法律层面上,以牙还牙从来就不是提倡的方式?”
“不,我们提倡使用法律途径展开反击,不是以牙还牙,而是有仇报仇。”马修也一本正经地给出了回答,“还有,我比较习惯作为演员的你,请不要回到他们那一边,否则,我也只能抛弃你这个朋友了。谢谢。”
“哈。”蓝礼没有忍住,直接就笑了起来,“放心,你这一辈子应该都甩不掉我了。”说完,蓝礼还故意朝着马修挑了挑眉尾,做出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马修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满脸嫌弃地朝着旁边迈了一步,拉开距离,“请……请不要向安德烈学习,好吗?太油腻了。我们不需要第二个安德烈。”
蓝礼不由笑得更加欢乐了。
“嘿,你们在这儿?”庭院的玻璃门被推开,安德烈-汉密尔顿的脑袋就钻了出来,同行的还有伊顿-多默。
蓝礼和马修交换了一个视线,眼底的笑容双双开始汹涌起来。
安德烈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们正在说你的坏话,然后就被现场抓包了。”蓝礼坦诚地说道。
安德烈满头都是黑线,“我可以骂粗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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