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房间门的门板直接就被正面踹开,巨大声响如同惊雷一般炸裂开来,躺在床铺之上的马修猛地坐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破门而入的蓝礼,“你疯了吗?塞巴斯蒂安!我不是十岁的孩子!不需要你的监护!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我说过了,打开门锁!查尔斯,你知道我拒绝接受’不’做为答案,你不应该挑衅我的底线。”蓝礼也丝毫没有退缩,正面还击到,声音甚至还压过了马修,“你是不是精神崩溃了?我们现在需要前往医院吗?我知道这样的经历……”
“心灵猎人”之中,霍顿最后时刻就经历了这样的瞬间,蓝礼清楚地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不!不不不不!”马修连连阻止了蓝礼,“不要用你的表演经历来模拟我的状态!不要!你知道我不喜欢!”连连宣泄完毕之后,马修只感觉一阵疲倦,那种深深的疲倦拉拽着他的脚踝,他甚至没有精力维持基本礼仪,“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抓狂。”
“没问题,每个人都允许抓狂,但我不能让你关着门抓狂。还记得吗?王子花园的房间门始终都不曾上锁,我没有这样做,你也不允许这样做。”蓝礼依旧拒绝妥协,看着卸下伪装的马修,就好像再次回到了伊顿公学。
那时候的马修已经学会了伪装,但并不擅长,他总是轻而易举就击溃那副面具,然后马修又拿他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地在旁边抓狂。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恶作剧。
“如果你每次看到冰冻鸡胸肉都要抓狂一次,那么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寻找一名心理医生。”蓝礼一本正经地说道。
马修无语地抬起头,又是懊恼又是愤怒、又是羞愧又是暴躁地看着蓝礼,然后自己也无法控制地,眼眶就再次泛红起来,“我不希望他待在冰柜里,你明白吗?就好像……就好像那该死的冰冻鸡胸肉。他不是……他不是……”
蓝礼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些许,“我知道他不是。但我们没有什么能做的,不是吗?那是他子女的决定。”
马修就这样坐在床沿,一点一点地崩溃着。
蓝礼轻轻吐出一口气,走进房间,然后在床铺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守候着马修。
时间,缓缓流逝。
然后蓝礼的声音轻轻打破了平静,“上一次你的崩溃,是不是在伊顿?好像因为你的读书笔记被我拿来涂鸦了?”
“滚开。”马修头都没有抬,简单粗暴地掐断了蓝礼的话语,房间里就再次陷入了平静。
隐隐约约地,似乎能够听到狂风大作的声响在室外涌动着。
马修安静地坐在原地,汹涌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那种心悸的慌乱与恐惧已经消失,理智终于回来了,但依旧无法思考,只是觉得好累好累,疲倦的一句话都不想说,那种深深的困乏正在缓缓蚕食他的精力。
“冰箱还没有整理完毕。”马修低声说道。
“我会整理的。”蓝礼主动揽过工作。
马修抬起眼睛,无语地看了蓝礼一眼,表示深深的怀疑。
蓝礼举起双手,“好吧,我会让公寓管理员上楼来帮忙,我只是在旁边打下手,怎么样?这样再满意了吗?”
马修满意地点点头。
“……”蓝礼竟无言以对。
停顿片刻,马修接着说道,“蓝礼,我准备返回伦敦,参加葬礼,又或者是格拉斯哥。”
“嗯,需要我陪着你一起吗?”蓝礼点点头,并不意外。
马修重新躺到床/上,任性地保持趴着的姿势——这对于贵族来说,就是不正确的睡眠姿势,然后开口说道,“不,不用。”他的声音越来越慵懒、越来越沉重,就好像耷拉下来的眼皮,昏昏沉沉地遁入黑暗,“我……我希望自己亲自送他一程。我需要……自己面对亨利、面对他的子女,我需要自己完成,就好像你护送海瑟一样。”
“嗯。”蓝礼沉声回应到。
马修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心跳也逐渐稳定下来,终于重新找到了安定。
但蓝礼依旧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就这样守护着马修,侧耳倾听着时间从指尖轻轻溜走的声响。
一直到确定马修真的完全疲倦地沉睡,没有噩梦,也没有慌乱,平稳的呼吸声在夜色之中轻轻响动,蓝礼这才站立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但他依旧没有关灯,而是留下床头柜那一盏奶黄色的台灯,驱散黑暗。
站在房间门口,蓝礼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离别,终究还是那么困难,即使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也仍然如此。
回头看看被踢碎的门锁,这下终于不用担心锁门的问题了。
重新回到大厅,四处兜兜转转,最后在门口的钥匙碗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虽然蓝礼也不知道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然后拨通了菲利普-登巴的电话。
“嗯,我就不回去了,马修需要自己走完这一段路,但他的状态不好。如果亨利上门,不要让他见到马修,我不喜欢他处理事情的方式。”
蓝礼的脚步慢慢地来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菲利普,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麻烦你和海特的孩子们谈谈,让他们接受马修的资助,帮助海特返回格拉斯哥,这是他的遗愿。我知道这是有些过分的要求,毕竟你的立场也有些特别,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帮上忙。”
“谢谢,菲利普。”
“还有,请代替我为海特献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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