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很自私。
他一点都不为爸爸妈妈感到骄傲。
他骗了自己十八年,骗过了所有人,每一天都假装乐观向上,长久以来坚持的信仰,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小抑?”电话另一头传来时郁的声音。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很平,只有在表达疑惑时,尾音会稍稍上扬。
————
等时郁赶来的时候,傅云礼正拼命的把自己往墙角里缩。
他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乱七八糟的糊在脸上,从未如此狼狈过。
那绝不是众人认识的傅云礼。
他永远是乐观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击垮的。特别自恋,出门前会在镜子前照好几遍,确保今天的自己帅气十足。
鞋子每天都会刷干净,随便一通电话就能叫来一群兄弟。
喜欢打游戏,爱玩篮球,目标是警校毕业后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从费城公墓回来后,傅云礼就知道自己不对劲了。
长期得不到宣泄的负面情绪堆积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明明,前不久,他还充满着热情,试图让周围的人都能快乐。
人类真是奇怪又复杂的生物。
“小抑你……”
时郁正要说什么,傅云礼却突然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伞,为她撑着,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姐,我回来的时候把伞弄丢了,还得让你来接我。”
时郁仰起头望着他,没有说话。
傅云礼总是这样,从来都不会和她说他不开心的事。
每次都是分享生活中各种有趣的事。
这次也是这样,他不说为什么会来烂尾楼,为什么不打车回家,而且看他这幅样子,在雨中不知淋了多久了。
“走吧,我们回去。”傅云礼笑道。
“嗯。”
这个烂尾楼有好几个年头了,从他们小时候的时候就在,到现在也没有被处理。
傅云礼和以前一样,时不时会提醒时郁小心脚下,走路不要着急,慢慢来。
时郁安静地听着,不知为何。
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余光注意着傅云礼的一举一动,却看不出一点异样,少年依旧有说有笑。
他说,去公墓时,有个小男孩偷偷把水果给吃了,被家长追着跑了好几圈挨了揍,最后按着磕了几个头认错。
那个小男孩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可惨了。
两人要从逃生通道的楼梯下去,中途路过一个方形的门洞,那里有个简易的铁质护栏,已经锈迹斑斑。据说,原本这里是要做成直梯的,从顶楼直通一楼。
但后来这个楼烂尾了,也就没再继续管,草草装了个防护栏,和安全牌指示牌。
傅云礼放慢了脚步,不动声色地落后时郁一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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