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布料颜色丰富, 但看起来都不是最新的料子。
老太太知道的大娘子的习惯,和都城所有有身份的官宦人家一样, 每年四季温府也会要绸缎庄按时令送布料来供挑选。但送来的东西给姨娘和庶子的质量却从不保证, 若是这次送来没有选,明年定重新染了换个颜色再送来,还是不肯要,那就正好省下了。
但就是这样的小处心思账, 也并没有给温家节省多少钱。
大头都在温二和温瑾身上。
大娘子查不了温二的账,又舍不得对儿子严苛,导致温家的帐从上到下都是糊里糊涂的, 对钱的使用总是存在某种侥幸:大概可能这笔钱不会花,但事实上往往会花的更多。
老太太正好看了那绸缎庄送来的东西,也不多说, 挥手让他们走,然后就叫身边的嬷嬷去专门找了城里最好的绸缎庄送料子来。
料子送来那天正好下着小雪,老太太身旁的嬷嬷特意来叫温宣鱼也去看一看,言谈中说上次温宣鱼做的护膝老太太很喜欢。
温宣鱼问了都有谁去,知道柔姨娘和温伟也去,笑着应了。等嬷嬷走了,小令便着急催:“小姐咱们也去吧,迟了好的没有了。”
温宣鱼笑:“不着急,让姨娘先选好些。”
她让橘涂将温伟小厮送来的一个汤婆子灌好,暖了手继续给孟沛写信。
字迹仍旧带着几分稚气,但却平稳了许多,簪花小楷,整整齐齐在信笺上倒是可爱。
现在孟沛的驻地没有变化,送信有专门的信驿渠道,原本这些驿站只为官府服务,不知道孟沛从哪里找到的隼羽牌让小令带着,用这为凭证,信笺一路畅通。
一个月一封信,这次是第二封。
孟沛的信和他本人看起来截然不同,洋洋洒洒,总是要将所有的锦帛前面全部写满方才作罢。
只是第二页,必定有那相同的一句话。
温宣鱼写完信,小令也正好雕完她那小小的木雕,果真是活灵活现,娇俏动人。她献宝似的给温宣鱼看,说再上一点桐油,正好可以和信一起邮寄。
温宣鱼将手上的汤婆子给她暖一暖,然后带上斗篷,向祖母的安康堂冒雪而去,老太太住的这一片种了很多红梅,下雪天有种格外的美。
她走过去的时候,正好里面专门借口送料子前来的韩胜正从温瑾那边走出来。
他脸上带着微微的恼意,就在刚刚,他找到了躲了他两天的温瑾问为什么还没收到帖子。
温瑾期期艾艾说因为这次宴请的客人特殊,他向父亲提了,被父亲拒绝了。
——什么客人特殊,不就是世家官宦子弟吗?看不起他只是一个商贾家得宠姨娘生的庶子。
这种感觉从小到大他都不陌生,早就习惯甚至能像蛛丝一样抹掉,但现在被一个酒囊饭袋一般的纨绔子弟期期艾艾说出来,还是一个长安笑话的温家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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