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希尔嗯了声,又忽地抬头紧紧盯着她,说:“se,你一定要履行诺言。”
苏童将他手里的刀一把抓过来,拿尖利的顶端往指头上狠狠一戳,昏暗的月色下,渗出暗色的液体。
她龇着牙吃痛,言辞恳切:“这在我们那儿叫歃血为盟。”
马希尔给她戴好头巾,将几乎整张脸都遮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说:“这儿的人里一大半是附近村镇里的人,他们晚上会偷偷跑回去,留下的人不多。你先不急,趁着下半夜的时候再走,那时候人很困很累,守卫最松,今晚有云,说不定那时候还会下雨。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去走,如果路上被发现,抓了回来,或是半路力气用尽了却没找到歇脚的地方,被冻死了,也只能算是你自己的错。”
苏童不停点头,说:“你放心,不管我逃不逃得了,对你的诺言都能履行……不,我一定能逃得了,一定能逃得了。”
话虽然坚定,心里仍旧是惴惴不安的。
等待下半夜的这几小时,是苏童这辈子最难熬的几小时,与之相比,同样是决定人生轨迹的高考,之前如临大敌的那一会儿也几乎成了毛毛雨。
幸而真正逃离的时候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在扛枪的哨兵绕到另一头的时候,她裹紧袍子大步离开。沙子吸收了声音,深夜里,只有风过的呼呼声。
踏上来时街道的沙路时,心脏几乎快从胸腔里蹦出,她一路疾走,到最后一个拐弯便是不管不顾,疯狂的快跑。
昏暗的月亮是又一大功臣,黑黢黢的天幕掩藏她的身影,一道漆黑的影子顺着延伸的道路不断往前,直到将这片沉睡的小镇抛之身后。
一个甩头,看到这抹比背景更深的颜色,她忽然生出某种唯心的想法:
这一切,一定是爸爸,在冥冥之中护佑。
☆、Cate 60
正是隆冬,夜晚的气温降到极低。
呵气成霜,苏童用手护着脸,还没等热气喷到手心,便已经冷至彻骨。
“咔哒”——
脚下忽地踩上一截冻得又脆又松的枝桠,声音自足底一点炸到敏感的耳畔,她被吓了一跳,定着身子杵在这片荒漠里。
四下无人,乌云蔽月,她一边小心翼翼的呼吸,一边等那股声音自心底慢慢消散,再环顾一次四周,她松下一口气。
面前已经出现另一座村庄。
长时间的奔跑和走路耗尽体力,夜晚的低温又将体脂燃烧消耗得更快。苏童几天没吃好东西,加上感冒未愈,体力已经近乎耗尽。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她无法在穿得如此单薄、又几要虚脱的情况下横渡这片沙漠,可这里离尼斯不远,看似平静的四周或许暗藏杀机。
就在这样两难的境地里,本能替她做了决定,苏童一脚跨进这座沉静的村落,在唯一一条宽阔的道路上四处打量。
她希望能找到一个栖身之处,柴房或仅仅是一个伸出的屋檐,能够让她暂时休憩,等待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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