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砚听言笑笑、神情也是难得显出了几分轻松,接着顺手搀住好友的手臂,同他一起走进门厅去了办公室。
一进门季公子便挑了个软沙发坐下,一边娴熟地给自己倒茶又一边询问:“不过你那个军火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原本我还打算替你去求求我家老头儿,谁知道一转头你仗都打完了。”
他还不知道白清远的事,因为徐冰砚早早就让人把相关的消息都封锁了。
白二少爷毕竟曾遭到当局的通缉,后来在日本从事的革命活动也为北京所不容,倘若他在两广一带活动那倒也还好说,可若在上海就不那么便利了,即便有他这个巡阅使从中作保,太过招摇也容易惹祸上身;眼下徐冰砚对外还是隐瞒白清远的存在,至于这次和往后进行的军火交易该如何说明,他也要再做更细致的考量。
“都是阴差阳错。”眼下他只简单地答。
季思言是聪明人,一听徐冰砚的口风便知道这背后有官司;他也不小气、并未逼迫老同学跟自己交底,毕竟他不是华东军部的人,有些事不知道也好。
他耸了耸肩,神情十分洒脱,顿一顿又邪笑起来,问:“那你可见到白家那位大小姐了?亲自跑到皖南一趟,总不兴还没求得美人儿的芳心吧?”
情浓的恋人总是恋恋难舍,一旦听他人提到对方都难免暗暗出神——其实徐冰砚又哪想在此时跟白清嘉分开呢?他同样舍不得她,只是把情绪藏得更深些罢了。
他的神情如此微妙、季思言又与他相交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他当即就笑开了,一边拍巴掌一边恭喜老友抱得美人归,又调侃:“总算是定下来了,你二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在一旁看着都替你着急。”
谁说不是?
即便从她归国那一年算起也有近五年了,而实际上他们的初见还要再往前推四年——这九年来发生了多少事?他们曾在毫不相关的道路上各自行走,偶尔产生交集却又很快彼此远离,幸而最终那些迷障都被一一打破了,旧年的妄想化成了现实,直到眼下他仍感到不可思议。
“是很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双黑沉的眼睛却难得显得不那么晦暗,“好在最后还是有一个结果。”
如此温情的神色也让季思言有些感慨,遥想当初在军校里相识时他这位老友才刚刚经历了亲人离世之痛、辞官离京之苦,彼时他总是独来独往面无表情,同窗间偶尔也有非议,说他是太过傲慢看不起人、因此对他也有些排挤;万幸如今终于有一个人能给他慰藉,即便并不在眼前、只要一想起便心生欢喜,这就是最好的了。
他也跟着笑了,正要开口再说两句恭喜的话、警政厅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声,没过多久褚元从门外进来了,当被将军问及外面在闹什么时,这位副官便一丝不苟原原本本地答道:“报告将军,是您的妹妹来了。”
正在警政厅外大闹特脑的的确正是徐冰洁。
这位小姐近来的日子过得可不算如意——一个多月前她恶从胆边生、往白老师身上泼了油漆,结果却不幸正巧被她哥哥撞见;她从未见过哥哥发那么大的火,那时他身上也沾满了油漆,看着她的眼神可怕极了,有一刻甚至要动手打她,最后却在她恐惧的痛哭中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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