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再等等?”她轻轻地问,“我想……再跟他待一会儿。”
多么浅淡的言语,比丁香的花色还淡薄,可偏偏是它担着那么那么浓稠的哀伤,让一旁的人都不忍心听下去了。
“我不会耽误太久……”她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脚下已经站不稳了,可抱着他的手却是稳稳当当的,也是是生怕摔碎了他,“……只要、只要几天就好……”
谁能说不行呢?
即便是世界上最狠心的人也不能拒绝她的祈求,何况她原本就应该是他的妻子……一个应当与他分享一切的人。
他们于是都沉默地应允了,她便向他们恳切地道谢,然后珍惜地抱着那个盒子一步一步从灵堂上走了出去;外面的雨早就已经停了、甚至还出了太阳,碧蓝的天空是那么明澈高远,街道上的孩子还在追逐笑闹,美丽的世界正在按步就按地运转,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失灵停摆。
——可我已经停摆了。
你都知道的……不是么?
两天后薛小姐病逝了。
她是特别安静的人,活着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依然不声不响——真是完全与他相反。
她没有自杀,只是因病去世,原本就很糟糕的身体终于没有挺过那一连串过于跌宕的悲喜,在被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后就断绝了一切生机;被发现时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饭店套房的床上,身边放着他的骨灰,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包括白清嘉——她甚至在得知二哥死讯的那一刻便预想到了这个结果,因此当初还犹豫过要不要邀请静慈赴二哥的葬礼,最终却还是没忍心瞒她,结果导致今日又要送别一位朋友。
“我不会耽误太久”……
这是静慈在灵堂上说过的话,也许打从那时起她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要陪着他,哪怕是化成灰……也要陪着他。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
温柔到有些软弱,隐忍到令人叹息,偏偏做决定时又很决绝、不肯留哪怕一点转圜的余地——她甚至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连张字条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执笔、还是笃定她的友人会明白她最后的心愿。
——的确,白清嘉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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