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酒白天的时候晒伤了,皮肤的颜色赤红得像刚出生的无毛老鼠, 时不时在饭桌下轻轻挠一挠, 缓解一下痛痒。
不敢用力深挠, 怕挠破皮, 破了相。
同桌坐着的还有越南当地的一个化妆师。
是今天下午才认识的。
下午庄园那组广告有一套衣服是越南当地传统服饰奥黛, 工作室的化妆师不太擅长东南亚妆容, 临时在当地给陈诗酒约了一名化妆师给她做妆造。
可能因为接触的中国客人比较多,化妆师居然中国话说得还挺流利。
化妆师问陈诗酒怎么称呼,陈诗酒说了自己的名字,她把诗酒两个字用越南语的腔调发音出来,成了走了调的“十九”。
然后她告诉陈诗酒,自己叫小阮。
小阮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越南美女,眉眼温婉身材清瘦,嘴部轮廓是很有东南亚特色的微凸。她的肤色是欧美人热求的麦色,蓬茂的长发在颅顶松散结成一个球,整个人显得干净又利落。
陈诗酒不知道小阮是怎么在饭桌上瞧出自己皮肤痛痒难耐的,等她反应过来有人在轻轻搭她的后肩膀,回过头来,原来是隔了好几个位置坐着的小阮,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自己身后。
小阮往她怀里塞了一个圆饼盒子。
陈诗酒低头一看,是一盒芦荟胶。
她看不懂盒子上面的越南文,但盒盖上芦荟的图案太显眼了,于是她对小阮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啊小阮。”
小阮俯身凑在她耳边说:“你脖子后面好红一块,晒伤了吧?你跟我去边上,我帮你敷一点芦荟胶。老是挠,皮肤会皮下渗血,这样晒伤的皮肤很不容易好。”
陈诗酒点点头,转身跟身边的同事交待了两局,就从饭桌上起来,临走前还特别敬了大家半杯酒。
小阮带着陈诗酒绕去岸边的棕榈树下,沙滩上的人声逐渐变得渺远好多。
停在一颗硕大的棕榈树下,月光在摇晃的树影间穿透下来。
陈诗酒在小阮面前乖巧地弓下脖子,直到感受到脖颈后面敷上的一层清凉,整个人得救了一般发出一声轻音喟叹。
小阮听见她酥软的□□,揶揄道:“你这样会让我产生不好的误会哦,我们越南这块儿女同还是挺多的。”
陈诗酒倒是不以为意,反而继续同小阮闲聊道:“你看过《情人》这部电影吗?每次一提到越南,我就觉得有一股东南亚雨林闷热潮湿的风朝我迎面吹来,脑子里最先想起的就是这部电影。我们这次拍摄的香水广告,背后灵感就是来源于杜拉斯的《情人》。”
小阮却道:“我没读过什么书,初中还没毕业就开始工作了。在做化妆师这份工作前,我的职业是动物阉割师。”
陈诗酒惊骇地瞪圆了眼睛。
是她想的那种……阉割吗?
小阮看见她露出惊悚的表情,笑了一下说:“我家在河内远郊有一个农场,家里七个兄弟姐妹,我排行老四。你知道家里孩子多,孩子就跟草窝子里不要钱的鸡毛似的。我比较惨,排行靠中间又是女孩,爸妈每天为了挣钱焦头烂额,根本也没工夫管我们这些孩子。唯一能让我爸妈宽慰的,就是我从小胆子比较大,我能给家里的牛和马阉割。我十岁的时候看过我爷爷阉一回牛,十五岁初中辍学那阵儿,我爷爷摔断了腿,赶上家里新买的牛发情,我把牛蛋子割下来放在瓷碗里拿给我爷爷看,我爷爷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从那以后我就接了家里我爷爷的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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