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那这么说,他很有钱嘛?”
“反正比咱家有钱……也不知道老叔还有几天活,住这就是烧钱啊,昨天又交了两万多……”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说着说着,很快围绕着自家的家长里短聊开。到动情处,音量亦不自觉越来越大。
混着其余家属左右走动的脚步声,水流声,叽里咕噜的讨论声。
唐进余本就睡得很浅,这么一吵,毫无意外地被惊醒,忍不住眉头微蹙。又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刚刚五点一刻。
他是四点半才稍微有的睡意,这么一算,睡了还不够一个钟头。
正犹豫要不要继续睡会儿,恰好俩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挽着手从卫生间出来,和他不偏不倚打了个照面。
他还什么都没说,其中一个姑娘脸已瞬间红透。声量亦立刻压低,最终含羞带怯,从他面前快步走过。
剩下他收了无数秋波仍莫名所以。
半晌,耗得睡意全无,也只得撑住膝盖摇了摇头,起身去简单洗漱,便又出门,找个地方吃早饭去了。
事实上。
因天莱总要留几个能说话的人看着。所以这次回上海,他甚至连姜越也没带,一切从简。
V病房的确开了一间,不过不是给他,而是留给了——那对母子去住。他平日里开车往返医院和老宅,也并不住在这里。
只不过昨天夜里父亲下了第三次病危通知书,他彻夜难眠,才在送母亲回家后返回,又干脆在医院枯坐了一夜。
脑子里好像什么都过了一遍,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最后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早没了电,这会儿在医院门口的早餐店找了个充电口,手机屏幕这才睽违数个小时重新亮起。
打开看,一堆未接来电。他顺着时间慢慢往下滑,其实也不用想,几个来电人,无外乎是母亲、姜越、阿婆……还有,艾卿。
艾卿?
他愣了下。
险些即刻要回拨过去问她出什么事。然而脑子终于比手快了一回,又及时制止住自己。
怕打了电话便会“露马脚”——何况,艾卿对他家里人的好恶情绪分明,他更不想拿自己的情绪绑架她来同情。是以想了半天,终究只是默默喝了口粥,又点开微信。
结果发现微信上竟然也有来自于她的两通未接电话。
心情难免着急了些,怕她真有什么需要向自己求助的事。当即回过去两条消息:
【有什么事情吗?】
【昨天手机没电了,没看到你电话,有急事的话回个消息给我】
但想想今天正好周末,这个点,对面估计还在睡觉。
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有收到回复,他只得先把手机收回裤兜。就这样沉默着吃完早餐,慢吞吞踱步回到医院。
然而,才刚一走到病房门口,却又迎面碰到不想看见的人——
那妇人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掉色的米色夹袄,底下是朴素的长棉裤,没什么花色,只因她人长得清瘦高挑,这么一穿,倒也不显得臃肿。一头夹灰的黑发盘在头顶,愈发衬得一张脸温和大气,但皱纹细纹已然一个不少。远不如唐母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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