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没开灯,他怀里抱着药箱,手上却捧着手机,屏幕幽幽荧光映亮他微红的眼。
就安慰自己是酒意作祟吧。
他心想。
那一晚,是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分手后,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小心翼翼地问她:“阿司匹林和胃药能一起吃吗?”
她没有回。
第二天,她一贯每日一条的空间动态却没有更新。直至又一天的凌晨三点,她分享了一首歌。叫《罗生门》。
【很感激,喜欢我十年仍不休。近日旧同学说我已耿耿于你心,六百周。
很可惜,这一世未能长厮守。但事实如若告诉你,或更内疚。
我爱过哈啰吉蒂吗?
其实没有。】
那之后不久,她的空间动态越更越少,到最后,索性一个多月没有发任何新说说。
再看到她动态,已是许久以后,她简单说了句已经分手,好聚好散云云。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开放评论权限。
再后来——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她把空间锁掉,他再也没能看过她的近况。
“再后来就是你给我打电话。”
唐进余说:“你喝醉了,给我打电话骂我,你说你留在北京不走了,但是骂我不要脸,是老男人。说我爱装/逼,要我别骗你了。你想我家楼下那个卖灌汤包的小哥都比想我多。”
“我那不是……”
“那天我在和一堆投资商吃饭,也喝了酒。开不了车,但吃完就打车去了你们学校。我在你们学校底下等了一晚上。”
“……”
“我现在还记得,原来你们学校开灯的时间改了。以前路边那个路灯是六点开,现在改到七点了。我第二天,早上还要赶去公司开会,没车也没地方坐,就买点东西、坐在路边一个便利店里等,等到最后睡着了,被助理的电话吵醒。到走的时候我也没看到你。再后来,看到你的时候你在相亲。再再后来,看到你的时候,你和周筠杰坐在一起吃饭。”
她称呼他作熟人,面熟的师兄,大众脸的师兄。
她头也不回地走,像这一生很多次的告别,每一次她都头也不回。
他羡慕她的清醒和果断。心想或许自己应该向她学习。这样活着也不赖。同时,却又无数次的,无数次忍不住想——艾卿,哪怕一次呢?
回一次头。
哪怕一次都好,如果你愿意回头看看。
我无数次远远地看着你。
跟你走过你走过的路,看你看到的风景。我知道Q大的食堂哪个最好吃,知道你喜欢哪个窗口的定食,知道你最爱在哪个教室自习,知道你晚上睡不着会去哪一家便利店买哪一款咖啡,甚至知道你半夜不开心会听哪个歌手的歌循环无数次。我们有无数次久别重逢的机会。
如果某一天你回过头。
我一定不会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不会让你觉得刻意,不会让一切变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谎言。因为这并不是谎言。
只要你回头,我们就像从没有分开过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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