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同样定定回视他,问:“什么时候睡觉的?”
“亥时。”
“中途还出去过吗?”
梁彬都没有回想,飞快道:“没有。”
王言卿慢慢点头,她低头拨弄自己的小暖炉,时间长了,暖炉里的火芯有点弱。她仿佛忘了正在审问梁彬,停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梁彬还在:“抱歉,忘了你还等着。这个手炉不太好用,见谅。你的屋子就在梁榕对面,当天晚上,你睡觉前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吗?”
“没有。”
“你的母亲说梁榕是她杀的,她什么时候去了梁榕屋里?”
梁彬垂下眼睛,脸上表情变得抗拒,硬邦邦道:“我不知道。”
“也是巧了,就在前后脚,梁芙也去了前院。她在梁榕门外敲门,那时候凶手正在屋里杀人,这么大的动静,你没听到吗?”
梁彬眼神漠然,脸上的皮肉动都不动:“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王言卿抿唇笑了笑,说:“梁榕死前在看书,但房间里却没有散落的书本,这本书应当是被凶手收起来了。你知道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吗?”
梁彬脸上宛如戴着面具,声音毫无起伏:“我没去过,不知道。”
“你们全天都在一起吃饭、生活,梁榕都没有和你提过吗?”
梁彬冷硬道:“没有。”
王言卿挑挑眉,不予置评。突然她转了语气,问:“梁榕死于窒息,你觉得,你母亲是怎么捂死梁榕的?用衣服、巾帕、枕头,还是什么别的?”
梁彬视线依然看着地面,脸上没有波动,肩膀却紧绷起来:“我不知道。”
王言卿紧盯着他,慢慢道:“一个人窒息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眼睛会睁大,脸会变红然后变紫,等他的手挣扎不动的时候,他就快死了。被捂死和上吊死法虽然不同,但窒息时的反应是差不多的。你母亲是自缢,她死的时候,也像梁榕一样痛苦。”
梁彬忽然大叫一声,双臂捂住眼睛,大吼道:“不要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彬手上脚上有铁链,王言卿也不担心他袭击自己。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牢牢把自己抱成一团的梁彬,说:“梁彬,你在撒谎。你连刚入私塾时学的文章都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梁榕的书呢?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你知道那天去梁榕屋里的不是梁文氏,你知道梁芙什么时候来敲门,你也知道,门口那粒珠子并不是你母亲杀人时留下的,而是你做了错事,去找母亲寻主意,你母亲为了帮你掩盖痕迹,搬尸体时慌乱踩落的。现在,你成功了,你母亲为了给你顶罪而自杀。你父亲死了,兄长死了,姐姐被毁去清名,现在连你母亲也死了,全家只剩你还活着。”
梁彬受到刺激,胡乱攻击四周,却被铁链牢牢困住。大牢外的锦衣卫听到这里的动静,按着刀上前,欲要将王言卿救出来。王言卿没有离开,她退后几步,躲开发狂的梁彬,依然说道:“你是不是宁愿锦衣卫对你上刑,好减轻你的负罪感?可惜,你不会如愿的。梁家分崩离析,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你要记住,你不光害死了梁榕,连你的母亲,也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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