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王言卿老实说,“昨天晚上房顶突然出现纸人,去外面搜捕的时候,我注意到程知府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一直表现出一个溜须拍马、左右逢源的庸官形象,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很夸张。我被他的表象蒙蔽,视之为正常。但是昨夜,他的惊讶和害怕有些割裂,一个怕得连纸人脸都不敢看的官员,却站在县衙门口,身体一动不动。我心里存了疑,今日在陶县令自杀现场时着重观察程知府,终于确定他是演出来的。”
陆珩深有感慨:“让别人觉得自己蠢,真是一个绝佳的掩饰方法。他很会扮猪吃老虎,连我也被他骗过去了。”
“是吗?”王言卿不信,“还能有人骗过你?今日我看你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说不好谁骗谁呢。”
“过奖。”陆珩礼节性谦虚一二,说,“在河谷村时,我当真觉得这又是一个蠢材。但晚上在酒楼用饭时,我套陶一鸣的经历,忽然想起来程攸海是嘉靖元年二甲进士。皇上看人准的很,绝不会把庸才放到二甲里。起了头后,我隐约忆起之前扫到过程攸海的考评,吏部评他虽然逢迎,但并非庸碌无能之辈。我当时就确定,这个老小子在套我。”
王言卿听到这里,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是说你被他骗过去了吗?可你明明第一天就识破了。”
“是啊。”陆珩煞有介事地抚手,“他骗了我一上午,这还不够吗?”
王言卿默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只能感叹:“你记性真好。”
一个素未谋面的普通知府,都能记住他是哪一年考生。陆珩掌管全天下情报系统,翻看官员资料是他的日常任务,但他却能记住随便看过的一页。
这得是什么脑子啊。
这种话陆珩时常听。以往别人夸赞他时,陆珩只觉得对方溜须拍马,恶心极了,但这些话从王言卿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格外动听。陆珩心中舒坦,没什么诚意地推辞道:“一般而已。”
“然后呢?”王言卿颇为好奇,“你这两天到底在做什么?”
“无他,兵法讲究知己知彼,我不过看看这群人想做什么而已。”陆珩说着,意味不明地勾唇,“他们倒确实给了我许多惊喜。”
王言卿眼睛微微睁大,身体不自觉靠近,认真地看着他。陆珩本来懒得说,但接触到她崇拜好奇的目光,陆珩没忍住,慢慢说了出来:“我从酒楼回来后,就已经确定程攸海和陶一鸣有问题。陶一鸣将原本存放卷宗的房间清扫出来,腾给我住……”
陆珩轻嗤一声,叹道:“这么明显的动作,不就是等着我去翻那些卷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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