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让于妈妈先去东厢住着,帮着调理林菀的身子;又是接回管家的琐事,怕林菀劳心劳力累着了;又是慌着找云秀坊的掌柜来,订了最柔软贴身的锦缎,要给孙儿做衣裳……
容府下人闲散的日子到了头,被容夫人使唤得团团转。这些人不论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在容夫人面前不住地说吉祥话,容夫人一高兴,手一挥,阖府都赏了!就连容老爷和容诺所在的前院也没落下。
她是真的高兴。偏偏这时候,不识趣的人却找上门来了。
容老爷散衙回来,外管家没耽搁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相比大儿媳怀孕时的惊喜,容老爷这次却是惊大过于喜。他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思索了半天,心里头越琢磨越不是滋味。把外管家叫到跟前一问:“大爷得了这个消息,是个什么反应?”
外管家是容家的家生子,但容夫人就没信任过他,所以一直没干多少实事,不过管着外院的几个家丁罢了。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是偏着谦和有礼的容诺的。容谦如果有了嫡子,对容诺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外管家含糊地说:“大爷一直关门读书,就和往常一样。”
“大郎勤学不辍,是个好的。”容老爷叹了口气,摆摆手,“我换身衣裳,去后院见见夫人。”
正院的几个丫鬟正翻箱倒柜的寻好料子。找到适合婴儿穿的,就搁到一边,用合适的力道把料子搓软,预备给未出世的哥儿做贴身衣物。
就连许久不捏针的容夫人,也兴致勃勃的计划亲手给孙儿做个小肚兜什么的。这边正和春芽讨论者花样子,那边坐在外头搓料子的春兰就通报说容老爷来了。
容老爷到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容夫人一听是他来了,动都懒得动一下,安稳得坐在炕上,说:“让他进来了。”
“这屋子怎么乱糟糟的?”容老爷见散落的布片,皱着眉问。
“这些是打算裁了给我孙儿做尿布的。”容夫人放下手中的料子,对春芽使了个颜色,“待客之道都不会吗?还不快去给老爷泡茶。”
踏足自家后院,自家倒成了客人了。容老爷忍了忍,没说话。等茶端上来,他有心想缓和下气氛,以便等会的谈话,饮了一口,连连夸赞此茶醇香。
容夫人可不耐烦和他说场面话,只微微调高了语调,笑道:“哎哟,我倒忘了,老爷要养好几个不事生产的闲人,身上怕是没什么余钱,买不起好茶。这不过是去年的陈茶……你既然那么喜欢,等会我让春芽给你称一两回去。”
容老爷被这么一噎,茶再也喝不下去。把茶杯重重的一搁,说道:“我是来和你说大郎的事情。”
容夫人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说:“老爷你小心一点,这茶杯是成套的,你磕坏一个,可得赔我一套的银子。”
容老爷脸上一阵青白交加,他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风度,咬牙道:“这点钱,为夫还付得起,夫人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看到容老爷那副有气不能出的模样,容夫人笑的更欢乐了,“一时忘了老爷升了官,做了八品县丞,该是比以前宽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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