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孤身离开,毅然迈进瓢泼大雨中,于万昌门前,正好迎面遇上前来送伞的贺风。
雨幕细密且急,贺风好不容易在雨中撑开伞,要将伞递给顾珩,却被顾珩执拗地拂开。
不必。
他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惩罚着自己,为自己在三清前的不贞惩罚着自己。
大雨中贺风看不清顾珩的神色,只听得见那声音压着怒火。
贺风在原地愣了一下,便赶紧追了上去。
倏地,顾珩似想到什么,脚步一停,回身时与后面贺风撞了满怀。
贺风想要拾起被撞掉的伞,于是作揖请示:丞相,我
你!顾珩打断了贺风,语气中掺带着不容置喙的呵斥。
黑云遮月,密雨如瀑,主仆二人被雨水浇了个透,细密的雨珠自顾珩的面上不断落下。
顾珩似觉方才口吻不妥,便又平了平心气:你去查查这一月的宫门出入名录,仔细秦国公府的动向,看看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进了毓秀宫。若是
贺风颔首称是,不可察处,他偷偷打了个寒颤。
秦观月未曾想到,这样的一场雨竟绵绵下了数十天。
正在站在檐下观雨时,墨隐前来通报,道是城阳王在毓秀宫外的长廊等着她。
他来做什么?
墨隐为秦观月奉上青竹伞:说是有甚么物件要给娘娘。
她不喜欢与城阳王来往。
即便城阳王比起顾珩好接近许多,可他贵为皇胄,与她确有天壤之别。每每与这样的人在一起,秦观月总会生出一些低落的自卑。
何况若真论起辈分来,他或许改唤他一声嫂嫂。他却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没由来的示好,赞她容貌,赠她珍宝,今日又在她宫殿外等候。
于情,似乎难以接受。于理,似乎不合规矩。
城阳王来的太突然。
离开毓秀宫时,她小心地撑着伞,将裙摆仔细捻起,生怕雨水打湿了她新裁的裙。这是楚州新贡的料子,一匹值万金,阖宫上下也不过三四匹。
这样做作的走姿,秦观月自己也不禁发笑和鄙夷,明明不在意,明明不喜欢,可是,无论是对他,还是他,自己都有种无来由的讨好和谄媚。
只是她走得太有些匆忙,却没看见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偷偷留意着她的行踪。
秦观月是带着些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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