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两人顿时都不再作声。
沉默溢满了每一个缝隙,秦观月伸手摘下一枚蒲萄,纤白的素指缓缓剥开紫衣。
她将那枚蒲萄举过眼前,细细地观详,一边绰然有余地等着看顾珩吃味,等着他发火。
她就是要逼着顾珩卸下那些所谓的伪饰,而去承认自己也是在乎她的。
每每一想到他因为在意自己而动怒的模样,秦观月便感到内心欢悦,种种烦恼皆可抛到九霄云外。
心底的雀跃在叫嚣,秦观月背对着顾珩,削瘦的香肩似花般娇丽。
她站在藤曼折映的阴翳下,静静地等待着狂风骤雨的来袭,可想象中的叱责并未落地,只有长久的缄默。
秦观月有些急了,那枚蒲萄捏在指尖,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甚至怀疑顾珩是不是已悄悄地走了,只留下她一人在此处。
她正想回身探个究竟,一道阴沉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你想找谁?燕帝?还是城阳王。
秦观月转过身,漆眸盈满了无辜,看顾珩逐渐失态,愈发有兴致:丞相觉得,谁是个好去处?
一声短促的冷笑绽在二人之间。
秦观月。
顾珩眼底涔出寒意,声音极轻,却像阴冷的毒蛇攀上秦观月的耳边。
你想死吗?
秦观月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身后的秋千架子上,蒲萄架子随之晃动,几粒熟透的蒲萄掉落在她的裙上。
名为秋千,实则更似凉床。此处是顾珩称相时,添置的一处园景。往日他常在这蒲藤阴凉下,半倚凉床观天象,占得失。
秦观月的脑中一片空白,恐惧顿时如潮水般吞噬了她先前的余庆。
顾珩不像是在和她说笑,对他而言,让她在这燕宫消失无踪,或许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无声的慌乱涌上心头,秦观月在顾珩身上,嗅到了一股陌生而危险的气息。
墨隐还在宫中等着我
她仓促地抓住秋千绳,站起身想要离开,裙上的蒲萄如玉珠接连坠地。
顾珩的手牢牢地按下她的肩头,使她不能动弹。
秦观月一颤,顾珩并未理睬掉落满地的蒲萄,踩着云靴碾了过去,溅出黏腻的果浆。
一颗盘扣啪地蹦开落地,滚落在秋千架旁。
丞相,现在天还亮着。
秦观月此时才乱了阵脚,脸上流露出难得的惊慌,她只是想看顾珩为她失控的模样,想借此引顾珩说出心里话,可她自以为的聪明,却在顾珩的力量下显得那样不堪一击。
而她引以为傲的贵妃体面,顾珩似乎毫不在乎,只要他想,便可以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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