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王的目光从案上的青瓷盏移到那柄鎏金短刃上,平淡的回道:留他,还有些用处。
那侍从眉头紧蹙,言语急迫:王爷,陛下身子亦不大好了,秦国公为人狡猾,怎可知堪为大用,属下只怕误了您的大事。
城阳王目光回落,藏下几分阴郁,而后附上一番笃定的言辞:贵妃现已为我所用,他就此一个独女,视为珍宝,若敢造次,便以其女为先锋。
言罢,陆起戎轻嗤一声,对于这父女二人良久以来的图谋,经此一役后,也不算枉费。
先时秦观月对他的推拒与斥驳,险些让他萌生退意,而今看来,这父女二人不过的金玉其表,尽收麾下而已。
王爷英明。
那三名黑衣人行刺太后未遂,便被抓进了顾珩在京外的私宅。
顾珩迈进暗室时,三人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吊着命。
即便如此,也没能套出有用的消息,但从其中一人的衣襟内摸到了一枚令牌,总归不虚此行。
从暗室出来,骤见天光,顾珩不禁偏首避开。
秋风卷起一片黄叶,飘旋着落到顾珩的靴旁。他身上深袍沾了血,混杂着暗室里的霉味。
他的靴底碾过落叶,踏上马车。
青帘马车驶过长街悠悠向燕宫行去,顾珩靠在软垫上,从袖中取出那封地契与小赋。
他展开那张地契,端详了片刻,面上浮现出难得的笑意。
这所宅子如秦观月所说,位于京郊,另有数亩良田以作后院,庭院宽阔,临山倚水。
宅子虽然寂静,但距燕都长街不远,乘马车不过二刻钟的功夫,若是日后她想置办珠玉衣饰,也算方便。
自从秦观月来到自己身边,以艳魅的热烈融化着他的防线,用温柔的双手抚慰他的灵魂。
他感到生命中缺失已久的某一部分,因为秦观月而逐渐被填实。
顾珩第一次知晓什么叫做期待。
他生出隐隐的盼望,犹如绝壁的裂缝中因春风滋润,而生出一粒顽强破土的种子,试图生根发芽。
几日不见,他将这份未能按时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妥帖地藏在袖中,只为重逢的这一日,亲手递给她。
顾珩期盼着秦观月看见地契后露出的笑容,明丽而直白,甚至她会因欣喜而搂住他,畅快地诉说着自己的欢喜。
但他的心中也有略带焦灼的不安。
秦观月当真会像她说的那样,无论他处境如何,都对他心意如初吗?
顾珩默然将地契藏回袖中,叫停了马车。马车掉头转了个弯,随着一声黑马嘶鸣,马车在燕都最富盛名的珠宝阁门前停下。
顾珩差贺风进珠宝阁买一支最时兴的簪子,不论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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