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无师自通,他是一国的上相,政事、权斗,他向来都不需要询问谁,也不要顾及谁,他更像是一个初及道统的孩童,有些莽撞的兴致。
在对他的恐惧中,秦观月尚能维勉的只有最后一点理智,即便那理智也几乎不复存在。
清平观不算大,若云与曼儿正在离书房不远处的后院中翻花绳,偶尔有几声若云与曼儿的玩笑声,穿过窗子透入秦观月的耳中。
窗外是少女烂漫无邪的笑声,窗内则是暗藏欢愉的低叹,她叹那些她错过的年少时光,那些并未被珍重过的情谊。
啪嗒一声,珠串在顾珩的指尖下散开,叮当坠落满地,发出掷落玉盘的清泠声。
顾珩神情一滞,他或许读过一些月圆花好的诗句,赞叹过人间的美满,但更多的深扎在他脑中的,却是一些充斥着破碎感的词句,例如珠玉尽碎,往事已逝。
秦观月想勉励维持着自己本就不完备的自尊,她想与顾珩抗争,想与顾珩手中的强权抗争。
门外传来两道脚步声,无尘的声音随后在门外响起:丞相,韩尚书到了。
秦观月倏地睁大了眸子,因害怕而下意识地紧绷了意识,她在心中乞求顾珩,不要再拿她的体面做文章。
之前在清平观小居时,她很少见到有哪位官吏到清平观拜访,韩尚书来得突然,选的时机实在是太不恰当,不恰当到令人难堪。
见吗?顾珩扣住秦观月,似乎在对待他私囚中的刑犯,口气不容置喙。
秦观月一把攥住顾珩的袖子,眼中写满惊慌地摇着头。
顾珩低头掐住秦观月的下巴,旋即感受到一阵轻颤:你来得不巧,我与韩尚书是早就约好的时候。
不秦观月几乎是在乞求,湿莹的眸子满是哀怜。
进来。
秦观月胆战心惊地听见书室的门被推开,她如惊兔般躬起身子,当即想要逃离,却被那双不容反抗的大掌压扣住。
月娘,留下。
与此同时,顾珩信手披上了搭在椅把旁的披风,将秦观月揽进了怀中。
好在她体量娇小,而顾珩身形高大,才得以让她藏匿其中。
顾珩简直是疯了。
即便今日不请自来是她的不对,可是外臣要来书室与他议事,他怎能请人进来观看这场春景。
秦观月又小心地向身后挪了挪,想要将整个人都躲藏在披风里。
可是那披风显然有限,只能勉强遮住她的身形,却掩不住她的娇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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