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必了。”徐思婉吁气,“你只给我开些医治风寒的药方吧。我未染风寒, 不会乱喝, 但档上必要记这一笔。”
“诺。”路遥应下, 依言开方,交给张庆去太医院抓药。此后也就没什么事了,徐思婉遣花晨去送他,花晨自知要叮嘱他莫要往外多说,路遥心领神会,“臣明白,婉仪娘子只是染了风寒。便是贵嫔娘娘问起来,也只是风寒。”
“有劳了。”花晨朝他福了一福,将他送至院门口,就回了房。她打开抽屉取出愈创安肤膏,边坐到床畔边道,“路大人倒真是个明白的,说起话来不费劲。”
“这样好。”徐思婉笑笑,伸出手来让她上药。
然而这原不该多难的上药过程却出乎意料的不顺,因她在长秋宫时原是硬扛过来的,现下手肿得厉害了,处处一碰就疼,再难强忍;面前又都是自己人,她便也失了强撑的心力,花晨的手蘸着药膏刚点上来,她就要缩。
如此一来二去,花晨倒有耐心,也不说她半句。她自己却烦了,索性将手一缩,翻身朝向床榻里侧:“罢了,不抹了,左不过就是淤血,安养些日子总是好的。”
“这怎么行……”花晨忙劝,话音未落,肩头被人一碰,花晨抬眸,就见唐榆往外递了个眼色。
花晨见状会意,就将药交给唐榆,自己拉着月夕出去了。唐榆坐到床边,也不说话,就伸手去摸徐思婉的手腕。
触碰的瞬间,徐思婉蓦地一缩,凶狠回头:“我说过了,不……”话没说完,她见是他,声音一噎。
他低着眼帘,眼底唯有不忍:“听话,药还是要上的,我尽量轻些。”
徐思婉坐起身,但往里躲了躲。
她素日会装、会逢场作戏,但现下的每一分情绪都是真的,因为疼是真的。
便见她摇摇头,红着眼眶与他说:“不了,反正自己也能养好,上药反倒受二茬罪。”
“长痛不如短痛。”他又劝了一句,凝神想想,忽而舒气,“我可以不碰你,不碰就不会疼。”
“真的?”她望着他,怀疑他在唬她,因为上药哪有能不碰的?可他笃然点头,她略作思量,也就伸出了手,心下只在想若他是骗人,她再躲也不迟。
便见唐榆拿起那药膏的盒子,打开盒盖,悬于她手上一寸的位置。愈创安肤膏极为浓稠,悬了半晌才终于淌出盒盖,落在她手心中。
但只消淌出,后续的药膏就流得顺了。唐榆的手慢慢挪动,淌下来的药膏就在她手中慢慢拖出一条线,拖至尽头再一转弯,便可紧邻着再涂出一道。
这样一来,她感受到的就只有药膏的轻轻滴落与蔓延,接着就是舒适的清凉之感。乍看之下这涂法似乎没什么不好,比按部就班的涂药要聪明许多,但实际上这样浇下来的药膏极厚,若要将伤完全覆盖均匀还要查漏补缺以致费上更多,若非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办法的。
徐思婉随着疼痛缓解,眼泪停住,呼吸也平稳下来。她看看他,但他一时只顾凝视那药膏的走向,神情认真专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