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菀毫无意识,一时也辨不清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了。他叹息一声,抱着她出门,身侧的宦官忙迎上来,迟疑了再三,还是小心地劝道:“陛下,秦娘子这个样子,若册立为后,不免遭人议论。”
卫川睨他一眼,面色淡然:“后位不当是她的枷锁,这种话不许再说。”
那宦官闻言缩了下脖子,卫川大步流星地走向马车,将她送进车厢,吩咐花晨小心侍奉。
回到宫中,秦菀仍旧没醒。
不知是不是数年积攒的疲惫一起涌来,她一觉睡了三日。再醒来时听闻卫川已然登基,改国号为“晟”。
秦菀闻之没有太多的反应,意料之中的事,不足为奇。
花晨一壁给她为着安神药一壁告诉她:“从前的恪贵妃封了恪仪夫人,陛下在皇城里给她挑了处极好的宅院,佳悦公主都赞叹不已;祝娘子……暂且还在宫里,说得等您醒来才能放心走。余下的嫔妃大多已离了宫,陛下没为难她们,让她们另行婚嫁。”
秦菀点了点头,按着太阳穴道:“思嫣呢?”
“已回家了。”花晨抿唇,“奴婢按您的吩咐将公主送了过去,四小姐哭了一阵,后来说公主是个命好的,日后就有两个母亲疼她了,等局势再安定些,就带她进宫来看您。”
秦菀淡淡垂眸:“谁说我要住在宫里了?陛下说的?”
“陛下没说。”花晨摇头,“陛下说您没点头,他不能强留您。让奴婢告诉您,若您想回徐家也好、在京里另寻住处也罢,都听您的。”
秦菀舒气,笑了笑:“他是君子。”
“是啊。”花晨喟叹,打量着她,委婉道,“要不……娘子再仔细想想?反正陛下也不催,您慢慢拿主意就是了。”
秦菀沉默以对,没答花晨的话。倒是三日后送祝氏出宫时,祝氏也提起此事,直言不讳地对她说:“我瞧新帝是个可靠的人,你不如就答应下来。反正就算有什么麻烦,他也会护着你的。”
秦菀只得说:“容我再想想。”
祝氏啧了啧嘴,又言:“你若不打算答应,前几日杀废帝是让我做障眼法又是图什么?别自欺欺人了,我瞧你就是心里也喜欢他呢。”
“我是喜欢他。”秦菀坦然承认,转而却说,“但那障眼法,还真不是为了诓他的。”
她只是在宫里待了太久,习惯于做这样的遮掩了。
更何况就算不在宫里,这场戏也并不白做。世人总是不喜欢女子太过狠厉的,不论她背后有多少仇怨,那种事传出去都会让她饱受议论。
所以,她但凡还想留在京中,就最好有人替她去挡一挡。祝氏既要离京去江南,这事交给她便正好,她日后横竖都会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不会有人在意她做过什么。
清晨的朝阳下,二人立在宫门前,各自沉默了许久。祝氏在某一刻忽而笑起来,攥住秦菀的手,道:“我该走了,你好好保重。咱们相识一场,便是一辈子的姐妹,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就来个信。当然,没信更好,若没信我便知你过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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