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虽说只有三个人,可我那外甥女这三旬到我家住,吃喝穿的总不能缺她的。她爹跑了娘又死了,可可怜怜,孤孤单单,说来都苦。
月书点头:没妈的孩子是根草,爹跑了就跑了罢。
马四娘吃了一大碗面,心里稍稍安定,她望着外面的日头,问起月书一些事。坐在小马扎的少女胡编乱扯,编了个爹死的故事,只是她说着说着,忽然难过起来。
月老爹死了一年,她想必是开心的,月老爹死十年,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月书扶着脑袋,沉默良久,再抬头,眼眶莫名湿润。
马四娘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惶惶道:难过事咱们就不说了不说了。
青衣少女摇头,愁苦道:我不是难过,我只是想到当时我爹把我差点打死的样子。
她皮开肉绽,头都撞到墙上,摔了个轻微脑震荡,床上死狗一样瘫了一个月,之后被逼着休学去送外卖。
早把我打死了,我哪里要绞尽脑汁想这些。
月书长长一叹,背靠着树,午后日光暖熏熏的,这次换做马四娘来安慰她。
临近傍晚时候,厨房不亚于战场。
今岁中秋席宴要开了,按照藩王的标准,至少是百道菜,罗厨子跟副手忙得一身汗,月书一旁给他们帮厨。
厨房里闷热无比,她头发湿漉漉的,好不容易摆完冷盘,又得择菜切菜,大抵是站久了,又热的脑袋发涨,月书一刀切下去不慎切到了手指。
看着冒血珠的指尖,她抓了点面粉糊上去,偷偷歇了一会儿。
狗日的温掌事,狗日的柳丝。
心里偷骂人的少女脸色不大好看,后背湿透了,眉梢上的汗珠顺着面颊轮廓往下滚,她整个人像是水里出来的。
一想到还要熬,月书一菜刀重重剁在菜板上,哒哒哒哒哒把小青菜剁了个稀巴烂。
罗师傅听到声音瞄了眼,见是不值钱的菜,就没出声了。
厨房外仆妇鱼贯出入,厨房里片刻没个停歇。月上中天,濯柳堂前中秋开席,府中属官皆在,另有附近受邀的乡贤名士,最高座上的男子穿着一身燕居袍服,鬓角如裁,姿容冷清。
众人拜贺之后,戏台上这才敲锣打鼓,敲出一份热热闹闹的气氛。
宋希庭今日露面做足了吴王本该有的架势,一身华贵装扮的女子为他添酒,明月倾落杯中,无人在意时他遥遥敬了刘长史一杯。
座下不远处,样貌平庸的男子笑了笑,田管事就坐在他身旁,两个人不看戏,本是在低声议论些许朝堂正事,如今被宋希庭打断,田管事诚惶诚恐。
刘长史道:殿下如今脾性稍稍有变,不必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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