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潘季良咬了嘴唇,半天没说话,他是情急之下在周珩面前失态,可他并不傻,若是敢说没见过这六十万两银子那可真是惊天动地,要出人命的大事。
周珩看他的脸色就明白了,眼中浮现三分寒意,冷笑一声,你是澶州水监,朝廷去年拨了三十万两银子,今年又送来三十万两银子,你想跟我说,这银子你没见到?
潘季年听他话锋凉飕飕的,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其实潘季良这人还不错,起码是个实干的。虽然为官府的原因,被渔帮追着骂,可毕竟一起做事几年,还真是有些情分。
吴有钱转了转眼珠,上前揽了潘季良的肩膀,把他拖了起来。老潘,要不说你这官做了十几年,也不见升上去,一点眼力都没有。周大人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管的,你何必又哭又闹学那妇人行径。走,跟我去看看今天晌午吃啥,京城里来人了,你让灶上给大家加菜。
他和姜九哥一人架着一边,把潘季良架了出去,竹棚剩下的人便都是知道内情的人。
周珩沉着脸问道 所以,朝廷的三十万两官银是你盗了?
覃竹的心提到嗓子眼,看来要开始兴师问罪了。覃何衣倒是很平静,他不答周珩的话,而是转身看着竹棚外的海塘。
周大人,你来看,因这里距离官道远,我们用的是最笨的法子,四人一组,用滚木,板车运送条石,石料重,到塘下后每一块大条石都是我的兄弟用滚轴之力拉上去的,碎石是一块一块背上去的,这块石,从官道到塘上要走近半个时辰。
远处,小蚂蚁们弓着腰,驮着石块,一步一步向上攀爬。
您说朝廷拨了六十万两银子,这些年,我们渔帮跟澶州官署合作修海塘,我知道的,我见过的,用在海塘上的银子绝没超过十万两。
覃何衣回过身来,去年,潘大人量入为出,不得已用部分沙土碎石垒筑海塘,修得不好,是以一年就冲坏了。我发誓,这一次,澶州海塘一定要按着我们的法子修,明年潮汛来时,绝不会再决堤。为了这个,无论什么手段都得用,就算是把我这个人做成桩子,填到塘上,我也认了。
周珩也不知怎得,此时竟有些脸红,他是来找银子的,但他看着眼前的一切,问不出口了。
远处,海塘上起了阵小小的骚动,不一会,有人跑进来回报,帮主,小六的脚被铁钉扎穿了,从坡上滚了下来。
覃何衣骂了句娘,说过一百回了,走路要看脚下,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他忙对周珩抱歉的一笑,周大人,您略等等,我去处理个小事。说完也顾不得其他,小跑着出去了。
覃竹小心翼翼的看着周珩,见他盯着长条桌上的大梁东南海图鉴,沉思不语。只好没话找话:周大人?您且等等吧,海塘上时常有人受伤,不过看来伤势不重,等会我哥就会回来。
周珩抬头看了看远处,我要去塘上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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