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愆走到其中一盏旁边,拾起一支燃着的蜡烛当引火,将下面几层的蜡烛也悉数点燃。之后又走到另外几边,如法炮制,很快塔屋内不仅明亮无比,也暖和了许多。
他又将其中两盏搬至靠近温梓童坐着的地方,离她不远不近,既有烤火的烘暖之意,又不至于太热。如此很快便将身上湿凉的衣衫,烘烤出一些温度。
温梓童悄悄往一旁看坐在另一张椅子里的李玄愆,见他正探着一双手在身前的烛塔上烘烤,心下不免有些懵怔。
上辈子她就不知李玄愆是何时看上的她,迷迷糊糊就得知他情根深种。这辈子不过是初见,且还是她错漏百出的一日,他居然待她这般上心。
她细眉微拧,突然有些好奇他上辈子到底是看上了她什么?眼高于顶的议政王,总不至于肤浅的仅仅是沉迷于一副皮相吧!
窗外风雨如磐,没有半分要收歇的意思,与塔屋内的融融暖暖全然是两副天地。
原本温梓童只是偷偷的看上一眼,可看着看着便走了神儿,直到李玄愆也抬起眼皮来看她,她这才回过神儿来,匆匆收了视线。
却是迟了。
“温姑娘,你若是想看,大可光明正大的看。”李玄愆将烘暖的手掌翻了个面,稍顿了下便轻笑出声:“我又不会降罪于你。”
他将目光移到温梓童的身上。她娇媠的小脸儿此时因着被烛火烘暖,整个都红扑扑的,也分不清是不是又因他的话泛了羞赧。
“没……”温梓童急着辩解,开口却又觉得自己理亏。方才的确是她逾礼了,现在便有些说不清,只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急切的理清着思绪。
纤长的鸦睫像根羽毛,隔空就扫在了李玄愆的心尖儿上。令他心下一软,瞬时歇了逗弄她的心思,只赔礼道:“是我言语轻薄了姑娘,刚刚只是看你太过局促,想逗你一乐。”
这一会儿戏谑一会儿又哄的,温梓童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对方是皇子,既怨怪不得,又大度不得。大度了反倒显得她轻浮好糊弄。于是只得低了头,轻喃一句:“殿下言重了。”
李玄愆见她仍是拘谨,心想着这也正常,换作任何一个姑娘同皇子同处一室,又是如此狼狈的情形下,难免都要心中不安。
于是他不再生硬的去逗她,促使她松泛下来。只想着平心静气与她聊些家常。可他身为大燕的皇子,家事便是国事,左右离不开紫禁城里的人物。
他伸手摸了摸一旁的塔壁,原本粗砺的石面被打磨的光滑无比,又涂了椒泥,既奢靡又让人看了舒服。
“父皇为我母后修建这座瞻月宫时,母后身体尚算安康。父皇命了工部最优秀的官员督建,可宫殿才建至一半,母后便仙去了。”
“父皇想要的‘河边共指星为客,花里空瞻月是卿’,便这样成为镜中花,水中月,再不能实现。他无法同我母后一并在此瞻月,多少个夜晚,他只能独自一人站在这儿,仰望天边明月,将那视作我母后的栖身之地,遥祭相思。”
说这话时,他已是望向了窗外。尽管此时的窗外除了风雨晦暝外,并看不到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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