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医入屋后惶恐不安的神情,父子二人便已知晓了答案。其实原本他们心中便已有了答案,如今也不会是过了明场。
太医跪下,双手将一个木托盘呈过头顶,颤颤的声音禀道:“皇上,这棉絮中确夹有少量的毒物,若是对小型动物,足以瞬间致命。若是对人,则会一点一点积于体内,待毒性积蓄的足够了,便会渐渐发作……”
“会如何?”宣孝帝沉着声音问道。目光落在那托盘上的琉璃碗中。
那碗内的水面上飘着棉絮,显然是浸过毒棉的水。而水中有一尾翻过身子,露出白白肚皮的鱼儿。
太医心下微颤,许久以来他对圣上龙体的情况了如指掌,深知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将贤妃送上不归路,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据实禀报:“回禀陛下,若是时常吸入这种毒气,经过一两年后便会毒发,届时药石无医,暴毙身亡。而因此毒初期时只会令人偶尔头痛,又试不出毒性,故而这时多半会……”
他一咬牙,诚实认下自己的医术不精:“会被误诊为头风!故而直至病发身亡,都难引人怀疑。”
说完这话,太医将托盘放在地上,脑袋重重的磕了下去:“罪臣该死!求皇上降罪!”枉他此前还自以为是换了新方才令得圣上精神焕发。
宣孝帝长舒一口气,恹恹的道:“你先起来吧。”
太医哪里敢起?额头一下下的用力磕在冷硬的地面上,无论如何也不敢抬起。
李玄愆无意瞥他一眼,竟见那地面上已沾染了不少血迹。
转头看看父皇脸色,知他是当真无惩治太医的意思,于是便附和着父皇之意说道:“太医刚刚说了这毒早期是试不出来的,你纵是有失察之罪,却也罪不至死。起来吧。”
听四殿下如此为自己开脱,太医抬起头感恩的看他一眼,额上的血珠子沿着鼻翼细细流淌。
李玄愆有些不落忍,嘱咐一句此事切不可对第二人道,便让他退下去上药了。
毕竟此次来宣城避暑,父皇就带了这么一位太医。若是现在追究起来治罪,谁来给父皇调理身子清余毒?且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之后李玄愆又向父皇陈述了一些己见,以及善后的精心筹备。便辞出德月斋亲身去一一指派分工。
待相关事情皆铺排完满,他便又想起一事。
此前因着要在宣城住三个月,故而温梓童要见她生母的事可以拖上一拖。可如今发生了这等事,想来是会提前回京的,是以温梓童见姚婉娘的事便要提上日程,早做安排。
当晚,他在忘忧亭与温梓童依惯例碰头时,便直言道:“令慈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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