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不理会他,喊了丫鬟婆子进来,自行穿衣洗漱。因着如今是新嫁娘,她打扮的还是非常娇艳的:一件石榴红绣折枝牡丹的对襟褙子,配上深蓝色色的百褶裙,头上插着一支衔珠累丝金凤钗和一支赤金如意扁簪,耳上是一对葫芦状的红宝石耳坠,浑身上下端的是富贵逼人,看不出一丝畏畏缩缩的样子。
邢氏的陪嫁丫鬟春兰眼睛都看直了,邢氏在镜子里瞟了她一眼没说话。她今日用的首饰都是当初荣国府送去的聘礼,因着邢家底子薄,邢夫人又是当家做主的长姐,故此她把聘礼中差不多的都充作了自己的嫁妆,邢忠和邢二妹、邢三妹受长姐照拂多年,也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邢夫人的嫁妆,不但拿了荣国府的所有聘礼,还包含了邢家近八成的产业。原主当时说的是,为了邢夫人出嫁面子好看,回门那天就还给弟弟妹妹的,可惜原主食言了,她没有还。
女子的嫁妆单子,是要入官府存档的,原主不还,邢氏兄妹没有法子,也因此在京城难以支撑,回了金陵老家。不过如今换了她来,这家产还是要还的,且强有力的娘家对女子是最大的助力,君不见贾王氏心狠手辣,就因为有个好哥哥王子腾,就能在贾家横着走了么。邢忠虽说比不得王子腾,可是好生教导指引,也比贾家大部分的男人要强了。
眼看着快要到给贾史氏请安的时候,贾赦还不见人影,邢氏也不恼,付了丫鬟的手,上了一辆翠幄青绸车,径直往荣庆堂去了。如今贾史氏还没有搬进荣庆堂,荣国府的正院还是她老人家住着的。
贾史氏早就知道贾赦彻夜未归的事情,这不但是打邢夫人的脸,也是在打她的脸呢。邢氏进屋的时候,贾史氏的脸色铁青,话里话外都是指责:“邢氏,你既已嫁入我们家,就要学会相夫教子,老大胡闹你便由着他么?他昨儿一夜未归,你为何不来回我,可见你就没有把老大放在心里。”
邢氏心里暗暗撇嘴,面上却一派羞怒悲痛,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委屈的说道:“老太太容禀,儿媳实在是没有办法,老爷他看不上儿媳,昨儿白日就出去了,我……”
邢氏说着说着就嘤嘤嘤的哭了起来,满堂的丫鬟婆子看着,贾史氏气了个倒仰,却不得不强忍着怒气。毕竟贾史氏以往的形象,都是以宽容大度体谅小辈为主,如今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已经委屈到泣不成声的新儿媳呢。
“罢了,也不是你的错,只是今日回门老大不在,我实在是生气。鸳鸯,你去把我前儿新的的那套累丝镶红宝的赤金头面,还有那双碧玉缠丝镯子一起拿来,”贾史氏准头看向邢氏,面上浮起了温和的笑意,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你放心我马上叫人去找那孽障回来,这两样首饰就当做我给你娘家妹妹的见面礼了,倒是也衬得上。”
邢氏只低垂着头谢了贾史氏的赏,其余时候便闷声不吭。贾史氏自觉自己的面上功夫已经做到了,且她自己也看不上邢氏那小门小户的家境,闲话了几句就打发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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