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无涯静静望着她,他像是有太多话想说,到最后,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
柔和的风乘着她落在海面,像一条小小的船,载着她。
林然遥遥望见混沌重又聚起,欲要再向天空,却被紫剑凶戾地刺开
浩大的威势覆压,像山海倾泻,浑浑惊浪一拍岸,将混沌生生拍散,隐约化作模糊的人影。
林然曲起腿,抱住腿,额头轻轻顶在膝盖。
她忽然很累,她想睡觉,想昏昏沉沉,睡一大觉。
侯曼娥和楚如瑶跑过来。
侯曼娥看着她,手足无措,好半响,猛地弯下腰抱住她,抱得紧紧的。
林然蜷坐在那里,把脸颊搭在她颈窝里,闭上眼,放任自己一会儿,什么也不去想。
楚如瑶慢慢停下脚步,看着她们像大雨中打湿羽毛的鸟儿靠坐在那里取暖。
她走到她们身边,没有蹲下去,只是静静站在旁边,像一个忠实而沉默的护卫。
泪水一直忍不住,楚如瑶偏过头,抬起手背没有声音的擦过脸颊,好半响,才终于抬起头,泛红的眼眶慢慢望向雾都山顶。
瀛舟踉跄一下,扶住身侧崖石,脖颈微微低垂,一下一下喘息。
他的身形比之前虚幻太多,原本伸手不可见手指的浓雾变得轻薄,隐隐约约漫在周围,虚弱得可怜。
快碎的凤鸣剑不足以伤他,尚未化神的菩提心也不足以伤他。
可白珠珠以菩提心自爆,生生毁了自己的神识与肉身,让他依托借力的那一块来自奚柏远的天机碎片烟消云散,他那浩大的修为便如沙海堆砌的山丘,从底坍塌出大洞,黄沙源源流泻,扬风一吹,便散了。
他独独没有算到这一点。
他不曾算到,林然也不曾算到,他们太专注于彼此的博弈,以至忘了,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她们有鲜活的意识,有自我抉择的权利,而并不是无知无用为他们做背景的草木。
生命的奇迹,总会在绝境中钻出出路,螳臂奋力的一击,远不可毁灭车,却足以将车轮挡住一个呼吸。
在那一刻,他便输了。
“我从没见过阿然哭。”
“你居然让她哭。”
紫芒挟着凶戾的魔气,如万箭袭来,将他千刀万剐。
那魔气有着和主人一样冷酷的恶意,每一道剑芒,都正攻向他化形关键处的脉络,一芒接一芒,慢条斯理将他分尸碎魄,支离破碎,一时几乎无法凝聚出人形。
“我要扒了你的皮,放干你的血。”
瀛舟听见迷雾后少年轻柔魑魅的声音:“我要你魂飞魄散,要烧尽这里每一寸的海雾,把你一点点彻底从这天地抹去,补偿她流的眼泪。”
深紫色的魔气蔓延,像紫墨在水中渲染,他周身渐渐被染成幽深不详的色彩。
瀛舟低低地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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