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现在女人手中的银戟化作一根细筷子,扎在他没有木质化的左边侧颈。女人笑道:“别上来就动杀招啊,聊聊,咱们聊聊。”
绛响忽然脖子一转,将肌肤直顶上她手中的筷子,穿透了自己的血肉!
宫理震惊!
他声带的震动顺着插入喉咙的筷子,传递到宫理手上,宫理听到他笑道:“也好,陪我说说话吧。我唠死太多方体的干员,像你们这样没有发疯的太少见了。”
宫理:“……”
他根本对这种致命伤毫不畏惧,简直是乐在其中啊!而且宫理用力拔那根筷子,像是被他脖颈的肌肉夹住了一般,根本拔不出来——
绛响转了转脖颈,宫理感觉他脖子简直如同藤蔓一般可以随意变形,他道:“要不要我把头转过来,跟你面对面聊聊。”
宫理:“……倒也不必。”
宫理就是跟个去游乐场骑在爸爸肩膀上的小孩儿似的,两腿夹着他脖颈不肯下来:“那你先等一下啊。”
她说着将戴着手表的手腕往前伸,一直伸到他面前:“趁你现在还没想弄死我,你比个手势行吗?”绛响有些不明所以,宫理在联络器上一点,表盘内藏的摄像头咔嚓一闪。
绛响看着那联络器上的图片,才发现是一张……自拍!
白色短发女人满脸笑容在他脑袋后面比了个k的手势,他还在前头有点发懵不知道该看哪里。
这哪里像是在满地死亡的春城,她要是再戴个蝴蝶结发箍拿个棉花糖,简直就像是在迪土泥乐园看烟花!
这联络器的前置摄像头还有美颜功能,竟然把他木质化的半张脸上的横纹与烫烙的痕迹都给磨皮磨得差不多,还加了两团腮红特效和豆沙色口红……
宫理立刻发送出去,手一撑,从他肩膀上跳下来:“大哥,抱歉,老板跟我说,我的工作就是找到你,别的也没说让我干嘛。就当是咱俩拍个照当我上班打个卡。谢谢谢谢。”
宫理站在他面前,比他小了一圈,她两手攥着堆着笑,一副刚刚杀意凛然的人不是她似的:“您能把我筷子还我吗?”
绛响拔下脖子上那根筷子,轻笑着扔给她:“左桐乔用过几年的旧兵器,竟然落在你手里。”
宫理没想到他跟左桐乔竟然如此熟悉,但她辨不清楚对方底细,还是笑道:“谢谢您的配合,那您忙您的,咱们有缘再见?”
绛响被她这变脸的本事逗乐,抱臂:“行啊,你走吧,这帮人就留在这儿,你们带不出去。”
宫理简直像是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还反问道:“为何?”
绛响抬手,依旧抛接着苹果:“你们这些方体干员想把人救走,不是吗?而我的原则就是,天灾发生时在春城的任何人、或者物,皆不可再离开此地。”
宫理笑道:“可有一大帮相当强悍的污秽者,混入了万城上层。”
绛响没想到她知道的如此之多,半晌道:“这才是这一原则诞生的原因。”
什么意思?
宫理隐隐感觉到,他既像是借着天灾作威作福的王,又像是在控制着天灾,不希望它影响到更多地域和城市。
绛响抬手:“你是唯有的意识正常的人,或许离开此地之后,你也能不被洗脑删除记忆,替我传达给方体一些话语。”
宫理抬眼看他,绛响灰色的瞳孔闪烁着微光:“我对方体抱着友好的态度,也对这结界的加固表示感谢。但我更需要的是互不干涉。我会靠一己之力,成为这里的王,并带领春城走向众人期待的灭亡。”
绛响言以至此,似乎不愿再多说,忽然抬手,他胸口的血红腊梅抖落出成片闪光的花粉,而这花粉就要覆盖向那些面目呆滞的云浪楼弟子。
宫理忽然冲过去,一拳打向左愫意识迷糊的门面,从她衣襟里掏出一沓符纸,在里头快速抽出“风”的符纸,喊道:“左愫!快点醒过来!”
左愫猛地一个激灵,那符纸被宫理攥着捏在她手上,她条件反射般便有灵力涌入。
一阵风穿过树林,带起破碎的叶片,吹散了那一阵阵花粉——
绛响冷笑一声:“你真以为你能阻止我?”
而与此同时,宫理看到有月的灰白色光辉在绛响身后亮起——是水母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
绛响却神色不变,只是将那苹果往空中一抛。宫理只瞧见苹果上颤抖惊惧的眼皮,在它被抛至高点时忽然睁开——而后,它停止了坠落。
周围的一切时间都停止了。
第79章
宫理瞪着眼睛, 她连自己的手指都动不了,而对面水母也悬停在了空中,它似乎已经受了很多伤, 细丝被斩断了数根,连帷幔触足中的两条也破破烂烂,布满伤痕。
有些伤痕类似某种侵蚀的毒素,它似乎有自愈的能力, 但长好的触足也迅速被毒素侵蚀溃烂。
但也不是完全的静止, 在时间停止的范围内, 重力似乎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宫理的发丝在轻轻漂浮而起, 苹果也在缓缓旋转着向上, 刚刚被左愫吹散的叶片与花粉,像是细雨回归天上。
但绛响是不受这些影响的人。
他瞬移到水母之后, 红色的雷电从天而降, 闪的宫理几乎睁不开眼,但她也不闭上眼睛, 只能蓄满被强光照射的泪水,看到了绛响手中出现巨大的“∝”形状的血色雷电枪, 直直刺入水母伞罩正核心, 将柔软透明的水母整个贯穿!
这血色雷枪也贯穿了水母之中那几乎快融化的人形, 他面目痛苦的皱紧, 躯干蜷缩。滚滚焦黑色烟雾从雷枪贯穿伤口冒出,显然是几乎能融化金属的高温——
苹果上的眼睛布满血丝, 仿佛再也撑不住的合上眼睛落下来, 绛响长满腊梅的手臂忽然化作伸长的藤蔓, 远隔数米甩过去,一把接住了即将落地的苹果。
左愫和她身上时间停止的效果也结束, 左愫看着那痛苦的熟悉的面庞,颤声道:“……师父!”
它赶来袭击更危险的绛响,是出自斗争的本能,还是出自曾经想保护她和弟子们的执念?
它是死了还是仍有魂魄在?
那水母痛苦挣扎着,细丝与触足正要伸向绛响,绛响身上腊梅再次抖落花粉,只是这次的花粉闪亮如金属碰撞的火花,果然在触及帷幔触足的瞬间,炸开一团火光。
细丝与触足被炸断几段,像从衣服上摘下的线头,像是披在肩上的布帛被风吹落,断肢轻轻飘落在地面上。
绛响却没有笑:“大师哥,本来你变成彻头彻尾的污秽者,我无意救你,也无意杀你。可你就不该变成我的同类,变成眷族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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