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胜轻嗤一声,不以为然,“他是不是灌你喝了迷魂药,要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了我,放开手!”
蒋慈攥拳挣脱手腕,见廖胜仍不肯罢休,恼羞成怒,“你放不放?再不放我喊我爸来了。”
廖胜松手,瞥见蒋慈腕际被自己抓出红痕,心头一酸,“他到底有什么好?”
蒋慈摸着手腕怒斥,“什么都好,无可挑剔,这个答案你满意没有?”
“阿慈,你不应该选他。”
“没有他,我也不会选你。”
廖胜恶向胆边生,笑出一副极冷神态,“难道他没教过你,在床上是不需要女人同意的吗?”
“他不像你,他是个人,不是禽兽。”
蒋慈不愿再看廖胜表情,只当自己从未认识过他。相处十几年,那些斯文得体礼数周到全变成扭曲不堪的占有欲,什么虎狼之词都敢讲。
廖胜被蒋慈冷淡彻底击溃,“禽兽”二字震得自己语塞。也曾设想她会结交男友,无论世家子弟还是普通路人,他根本不放在眼内,因为他一定是最终赢家。
嫉妒愤怒蒙蔽了理智。这番对话把蒋慈推得很远,远到她不愿在自己身上多浪费半秒时间。
这不是他想要的。
“阿慈——”廖胜忍痛敛去阴鸷神情,“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这样说话。”
蒋慈不得不心里写个服字。廖胜话前话后落差巨大,堪比国粹。要多厚颜无耻才能这般快速变脸,仿佛恨不得撕碎何靖的是另有其人。她转头望着廖胜,白净脸上眼眶发红,抿紧唇角。
“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私事了。”
这是忠告,不是请求。
“好。”廖胜半阖着眼点头,“但不管谁伤害了你,我都不会放过他。”
蒋慈叹了口气。为什么身边男人总喜欢拍着胸口,讲这些言之凿凿的山盟海誓,却又视对方如洪水猛兽,“我自己就会保护好自己,不用你操心。”
“阿慈——”廖胜抬眸,“听我一句劝,你是什么身份,何靖是什么身份,他配得上你吗?你们不会有未来的,二爷也不会同意你嫁给一个古惑仔。要为了他背弃家庭背弃二爷,你舍得?”
他不信蒋慈会做这个蠢选择。他甚至不用告知蒋兴,叁言两语就能轻易掀翻蒋慈对这份感情的自信。
所谓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廖胜语气认真,蒋慈被问得一怔。她与何靖仿佛有种天然默契,彼此从未提及过将来打算。
但未来肯定会来,她也总有毕业那日。万一,万一,还未熬到毕业就被蒋兴要求出国移民,这段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一边是蒋兴,一边是何靖。
天平犹如钢索,蒋慈徘徊得战战兢兢。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蒋慈觉得胸闷,第一次被这样的不确定搅得自己心烦意乱。
廖胜看得出蒋慈犹豫。没必要把她逼得太紧,情爱容易冲昏少女心智,一不留神就能为男人私奔,“没关系,等你毕业了再考虑也未迟。”
佣人阿芬从厨房将炒好的菜端出,见餐桌前两人神色凝重,“小姐,胜少,可以吃饭了。”
蒋兴也从客厅接完电话回来。廖胜面色如常,跟蒋兴不徐不慢地搭话,时不时插几句提及蒋慈。
蒋慈回答得意兴阑珊。为了不被蒋兴怀疑,她埋头吃饭,表现得又饿又累。整顿饭吃得她胃堵心堵,饭后没有多聊半句就回房休息了。
△△△
1992年的农历春节热闹依常,张灯结彩的商厦大街,红的亮的挂满一堂。海风年年如昔,人面却已更改。商贩祈求生意兴隆广纳财,家长盼望孩子成才学业进步,情人祷告终生厮守白首不离。
还有些不入流的愿望。
欠债的还钱,坐牢的减刑,保护费能少交,盗版碟能多卖。社团兄弟酒饱饭足,拍着胸口指天起誓,来年势必砍多几个扑街,体魄强健从不挂彩。
人人有心愿,人人望达成。
蒋慈结束寒假,像回来的时候那样简单收拾了东西,由蒋兴亲自送回学校。今年年初五的社团拜年蒋兴没有赴约,只是打电话问候了倪宽身体。
他已萌生退意,跟倪少翔谈过几次却毫无进展。
倪少翔吃定了蒋兴要走,把他那份一折再折。说是现在社团兄弟太多每月流水紧张,自己能力尚且不足,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套现。
蒋兴不想在这个关口耗时耗力,耽误计划。况且还念在倪宽多年情面,实在没必要撕破脸皮。
但倪少翔的态度委实让他气结,决定元宵节后再约谈一次。
无论如何,这是最后一次。不能再给倪少翔任何拖延机会,他要赶在93来临之前带蒋慈出国。
“平时温书不要太晚,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都要立刻打电话回家跟我讲,知道了吗?”
蒋兴车子停在校门,不厌其烦与女儿交代。
“知道了,爸,你真的越老越啰嗦。”蒋慈冲蒋兴一笑,故意打趣他的关怀。
“我很啰嗦吗?我是为你好,你在家里有佣人,现在什么都要自己做,自然需要处处留心。”蒋兴摸了摸女儿发尾,发现她的头发已过半腰,“头发也去剪一下,这么长显得人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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