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呢?”
何靖迈进应记大门。步伐略带虚浮,颧下暗红姿态风流。他刚刚干掉两瓶罗曼尼康帝,在包厢被虚荣簇拥得乐极忘形。
“回跑马山了,你知道她讨厌去大富豪。”
平头望着何靖落座自己对面,长指拿起筷子在桌面轻敲对齐,探出夹住一块牛腩送进嘴里。
“又不用她去陪客,年纪轻轻挑叁拣四。”何靖边嚼边说,胃里酒液烧得浑身燥热,“给我两瓶生力啤,要冻的。”
平头见他已然喝高,“靖哥,再喝你就要醉了。”
“你几时见我醉过?”
“前两日你才吐在你自己车里——”平头想起洗车店老板那副嫌弃又不敢表现的脸色,“你这样喝下去,叁十岁就能得胃癌。”
“你咒我?”何靖嗤笑,“你也想我死?”
平头皱眉,“神经,我盼你长命百岁。分个手而已,全港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比她好?”
“她是谁?”何靖掷下筷子,毫无胃口,往后仰头靠着皮椅背,“我不记得了。”
喉结凸起,性感肩颈线条没入深蓝底色的印花衬衫,放肆敞开半个胸口。明明酒精上头,日日挥霍享乐,那张脸为什么还能占尽所有喘息间隙,连梦里都不放过他。
“你是真不记得才好。”平头点了根烟,“蒋兴连半个堂口都没了,人走茶凉。”
“这是他应得的。”何靖抹了把脸,手肘撑回桌面,“我没动手又怎样,老天就是要他死。”
平头沉默。至今他们尚未查出蒋兴为何会死在仓库,尸体被警方扣留,半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出来。
只是可怜了蒋慈,仇家债主堂口兄弟,没有一个会放过她。想到这里,平头又望了眼摆明口硬心软的何靖。
真不记得她,又怎会处处想办法帮她摆平那群买家。话事人算盘打得精,计划先把蒋兴这只老狐狸送入监狱,彻底毁其势力,再一鼓作气带着毫不知情的蒋慈远走高飞。
离港机票与理由都已备好。结果蒋兴遇害,算盘落地,局面彻底失控。
放火一时爽,最后自作孽。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
晚上10点的应记只接待新义古惑仔,这是哪来的学生妹?
平头正对门口,循声望去,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深色校服短裙意外地没有改短,居然连膝盖都遮住,露出纤细精致的脚踝。肤白胜雪,暖黄灯下眼尾上挑,青涩面庞还留着些许婴儿肥。
红唇丰润,长发披肩。
旁若无人走入,胆大无畏,只轻轻瞥了眼店里的黑衫古惑仔,眼神带着猫似的骄矜。
这完全是16岁的蒋慈。
周诗雅直接坐在过道旁边的长桌,脆生生开口,“伙计,西多士。”抬头瞬间,眼神跟何靖眼底那股难以形容的情绪对上。
对视超过叁秒,气氛就变了味道。
周诗雅疑惑,“你看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何靖面泛涟漪。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随便进来一个女人都能像她。
居然有瞬间以为自己回到那夜蒋兴寿宴。
穿着白色厨师服的肥郑在后厨窗口大喊了声,“靓女,我们打烊了。”
周诗雅蹙眉,没想到自己来晚了。视线落到旁边桌面,语气不悦,“那为什么他们可以点?”
那份五香萝卜焖牛腩还冒着热气,显然刚上没多久。
“她想吃就给她做咯。”何靖发话,堵住肥郑想拒绝的态度。肥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西多士又不是佛跳墙,叁五分钟加个班就能完事。
周诗雅迎上何靖审视目光,没有半点退缩。
何靖挑眉,“连声多谢都不会讲?你老师怎么教你的?”
“开门迎客是饭店宗旨,我来消费应该是你们跟我说多谢惠顾。”周诗雅把书包摘下,放到一边。
何靖轻嗤,“那我多谢你啊。”
“不用客气。”
平头望着两人你来我往,心绪有点复杂。旁观者清,这位小妹妹的骄矜显然是因为姿色出众受人追捧而来,跟蒋慈那股天生自信催生而出的清冷相去甚远。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何靖今晚喝得太多了。
“西多士——”肥郑端着碟子出来,放到周诗雅面前,“还有没有别的要吃?没有的话我就关灶了。”
“我要一支生力啤,冻的。”
“你自己去雪柜拿啦!”肥郑摆了摆手,懒得伺候这种一看就是任性过头离家出走的学生妹。
周诗雅被敷衍得有点窘迫,霎时脸红。何靖手指叩了叩桌面,“这支你拿去。”
饮酒冲动尽失,他确实不能再喝了。
“不要。”周诗雅嗔了眼何靖,“你们的服务态度太差了。”
“你才多大,学人深夜买醉?”
“16岁,够格没?”周诗雅双手交迭胸前,不愿让人小看。
何靖轻笑,“16岁?岂不是吃饭都要人喂?怎么不把你家菲佣带出来,你不怕饿到流落街头?”
周诗雅盯了两秒那碟涂满炼乳金黄焦香的西多士。突然起身,端着碟子往右迈出两步。
瓷碟放下,碰撞桌面的轻响格外清晰。她指尖摁住桌沿,低头俯视何靖。
“是啊,不如你喂我吧——”
何靖从桌沿旁边那条深色裙摆往上扫视。他看得很慢,似原野雄狮盯紧猎物,视线落下之处肌肤有种微微发热的错觉。
周诗雅喉间发涩,心跳变乱。
低沉声音带着醉意,“坐吧。”
何靖手肘支着桌面,脸色喜怒难辨。周诗雅犹豫两秒,侧身轻轻落座何靖旁边。裙摆随坐姿露出白嫩膝盖,触及何靖西裤下岔开的长腿。
二人体温交换,何靖拢回右腿,避开触碰。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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