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画沉默了片刻理清了思绪,叹了一口气开口。
“其实,娘娘从回程的路上便患了风寒,太医日日问诊都不见好。那日我见娘娘消瘦的不成形,我便去给娘娘做了她最喜欢的点心,娘娘除了点心什么都没吃得下。后来舒贵妃娘娘惦念娘娘,便来陪娘娘说话,我看娘娘的药凉了,就去重新热了一番。还不曾等我回来…娘娘就……”
“舒贵妃?”
顾芗蹙紧眉头,似乎若有所思。
“舒贵妃南巡一直陪着娘娘,后来娘娘患病她也常来探望,陪在身侧。”
“听人说,娘娘是因为站在围栏边被浪打的没站稳这才落水?”
“是。”
“那你在御舟上没有感受到吗?”
枳画愣住思索了半天,这才意识到由于当时过于震撼悲痛,一时已经记不起那日的船是否有过剧烈颠簸。
“我……我记不清了。只是船一直颠簸起伏不停,许是夜里的风大才如此。舒贵妃也落了水,如今也病着将养着身子。”
顾芗知道舒贵妃与皇后娘娘数十年来的感情,可如今她脚踩着的地方是紫禁城,这红墙金瓦间有多少冤死的亡魂在游荡。顾芗向来不惧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人,因此怀疑的种子早已经萌芽。
她招来了冬阳去打听舒贵妃的情况,心里隐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顾芗悄悄喊来小桂子来替自己寻了些东西。她是实践主义者,从不信任听闻与传言,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皇后娘娘的死因并不简单,那她便定是要弄个水落石出。
顾芗心底的恨意愈积愈深,紧攥的手心被尖利的指甲压出伤痕,连指尖也染上了血迹。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一个人被困在无助的迷雾之中时,是娘娘撷光而来点亮了她的世界,带给了她一丝暖,叫她随心随性,叫她无惧去爱。就是这般如光般温暖的人,却被拖进沼泽,坠进深渊。顾芗跪在佛堂前,望着眼前袅袅氤氲的烟,眼前浮现的确实富察昭婉的容颜。
娘娘教她向善,可到头来自己却不曾得善果。
皇帝因丧偶之痛,举国上下,持服穿孝二十七日,百日内禁剃头。皇长子与三子因对孝贤皇后无哀慕之意,当众叱之。因翰林院皇后册文中“皇妣”满文译错,礼部尚书阿克墩被治罪,刑部全堂问审,上至尚书侍郎,下至小吏,革职留任。礼部也因册谥皇后事宜,全堂问罪。各省满族将军、提督、都统反没有请奏赴京者,或降职,或销去军功。
宫中一时风声鹤唳,人人皆如履薄冰。后宫众人也极为罕见的消停了一阵,皇上因孝贤皇后伤心劳神,日日在养心殿处理政务,只留了宝妃侍奉在侧。
顾芗又一次住进了华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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