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进副驾位里,夏怀真的眼睛依然闭着,心里暗搓搓地琢磨:这小子要不是老娘的衣食父母、临时房东兼贴身保镖,我一定跟他拼了。
夏姑娘虽然是个身娇体柔的战五渣,却有一副傻大胆的脑回路,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制定了一套十分完整周详的“拼命”计划,并且打算找机会付诸实践一番。
就在这时,沈愔把一个温热的塑料袋丢进她怀里,里面透出食物的香气。
夏怀真心里不轻不重地“咯噔”一下,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只见那塑料袋裹着两片烤得外酥里脆的全麦吐司,中间夹着焦黄的煎蛋,正声嘶力竭地发出“我很好吃,快点来吃我”的大吼。
夏怀真愣了下,忍不住抬起头——
眼下刚过凌晨六点半,整个城市还没完全苏醒,偶尔有车经过,在晨雾中发出悠长的叹息。两旁路灯亮着稀薄的光,被雾气加了一层柔光滤镜,星星点点,尽数倒映在沈愔漆黑的眼睛里。
沈愔俊秀的侧脸面无表情,乍一看很容易有种“这人意志强硬,不好说话”的印象,可也许是路灯反光的缘故,从夏怀真的角度看过去,他此刻的眼神近乎柔和。
夏怀真低头咬了口温热的三明治,一个隐隐绰绰的念头突破重重迷雾,无比清晰的泛上心头。
她想:他对每个“证人”都这么体贴吗?
她这辈子很少收到别人的好意,或许收留她的KTV老板和同住大半年的室友郭莉算得上,但他俩一个是面目猥琐的“矮丑挫”,另一个是身无长物的穷学生,和沈支队这种“警界精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物种。
夏怀真抬起头,后视镜里倒映出她的脸——年轻女孩的面庞总是年轻姣好的,明媚肆意,楚楚动人,她却是个例外。可能是从小生活在福利院,被贫穷和艰难的生计困住了眼界,她的底气不如那些生活富足、家境优越的同龄人足,看人便自然而然的带上些许由下往上的意味。
显得瑟缩又胆怯,乍一见或许会惹人怜悯,看久了只有心烦的份。
“可能吗?”夏怀真忍不住想,“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像沈愔这样的“精英人士”,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犯得着对一个社会底层的乡下打工妹献殷勤吗?
夏姑娘虽然学历不高,好歹看过一些经典著作,尤其对古人“三省吾身”的说法举双手赞同。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清晨,她坐在奥迪A6舒适宽敞的副驾位里,将自己那颗虚荣又鄙俗的心剜出来,剥皮抽血、剔筋沥骨,好一番审视梳理,又血淋淋的塞回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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