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愿惊动她,便倚在门边默然打量。
她穿了条颜色极淡的青灰色连身裙,寻常的衬衫领袖,搭着一直扫到小腿的伞摆,一溜贝母色的小圆扣,从领口一直扣到裙边虽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但总算合身。
想到这个,他暗暗打定主意,她若是再穿了什么不合身的旧衣裳叫他看见,他一定想办法甩点墨水活着翻一杯咖啡上去,叫她只能丢掉,把他看不顺眼的衣裳都消灭干净。
不过,她这衣裳虽然样式乏味,但颜色倒衬她,尤其是嵌在这一室深重木色里,格外的轻盈干净,她一会儿翻看书匣,一会儿在笔记本上抄书目,转身来去,像只翅膀轻薄的小蝴蝶。
他望着她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忽然有些好奇,她对这件事如此认真,是因为她敬惜这些书呢,还是因为这是许兰荪的遗愿?
他喜欢她明明就是幼稚,却每每都要撑出一副端庄安静的神态,然而她越是看起来端庄安静,他就越想去逗她一逗。
20、竹枝(三)
青灰色的云片渐渐压到树梢,池塘的水面起了风,卷着岸边的柳条越荡越高,湿凉的风穿堂过室,蓦地吹开了摊在地上的书册,一连翻起数页,哗啦作响。
苏眉有些匆忙地将绊住的书页展平铺好,抬眼间,望见虞绍珩倚门而立,一抹居高临下的玩味笑容,随着她视线的移动,瞬间变得温雅谦逊叫她疑心自己是看错了,毕竟此时天色暗昧,他的人又站在逆光里。
还有很多吗?看样子要下雨,或者我们改天再来。虞绍珩征询道。
苏眉越过他去看门外的天色,犹豫着建议:最多半个钟头就可以了他们今日过来,路上就走了一个多钟头,为了省下的半箱书再来一趟,未免不太划算。
好,不急。虞绍珩点头。他只是尽责地提醒一句,至于她打算在这儿待多久,他完全不介意,即便她今天不回去,他也能找个妥当的地方安置她,只是她一定不肯跟着他夜不归宿罢了。
对此,他倒也不觉得遗憾。
他想要她,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只不过,他良心太好。或者说,他想从她身上榨取的最大趣味并不在此。就像那如花瓣般层层剥落的华美和服,不过是派对里给宾客解闷儿的余兴游戏,而那宛如绢偶的美人,只能算是游园会的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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