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甜丝丝,山楂微酸,轻轻咬一口,心情好像也平静些许。
上一回吃冰糖葫芦,好像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其实是母妃更爱吃这些甜点,柔软而温暖的手牵着他,分给他一串冰糖葫芦。他仍留在家乡南川,与父母一同期待着妹妹的出生,幸福的生活如常……或许如常吧。
现在想想,那时的生活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顾寒崧握紧妹妹的手,牵着她走到街边的面馆里坐下,对老板说:“来一碗长寿面。”
顾烟杪笑眯眯地撑着腮帮子看着他,一边啃着冰糖葫芦。
“怎么这样看着我?”
顾寒崧摸摸脸,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今日妹妹看他的神色,带着一种迷之慈祥。
“哥哥你看,大家都在忙着守岁过年。”
顾烟杪指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各类小贩吆喝着,广场上有孩童嬉闹的声音,过不久还有官府统一的烟火表演。
“若是此战未胜,百姓们怎会有闲心过年呢?”顾烟杪抹抹嘴,伸了个懒腰,“月色真好,每年的除夕月亮都好漂亮。”
顾寒崧听懂了,妹妹是想要安慰他,于是自嘲一笑道:“我明白的……只是难以言明,分明打了胜仗,却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江山真的是山河湖海吗?是人民百姓呀。”她仍旧笑吟吟地,远远看着热闹的街市,这是来到这个世界最喜欢也最留恋的地方,“战争真的是为了杀人吗?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战争是为了和平,而为了赢得和平,我们必须面对战争。”
顾寒崧了然地笑笑,并未出声。
老板将热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顾烟杪闻着香味儿眉开眼笑,端着碗吃得唏哩呼噜,模样极为诚挚。
顾寒崧静静看着她,连吃一碗简单的面条,都能这样兴致勃勃,好似生活中只要有一点点值得高兴的事情,都能冲淡巨大的悲伤。
她若是能够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积极单纯,却又极为通透。
“军爷,军爷。”面馆的掌柜又迎上来,带着宴平特有的口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军爷和小姐,是顾家军的么?”
“是的,怎么了?”顾寒崧偏头看去。
掌柜松口气,憨厚地笑道:“没大事,乡里乡亲筹了一些粮食衣物,想要送去军营里,大过年的,不能让战士们饿着冻着。”
顾寒崧摇头道:“不必,军营里自有粮食衣物的份额。”
这会儿掌柜倒是急了,赶紧解释:“哎呀军爷,您可别不收呀!这是每年都有的惯例,早前负责收物资的是胡家二小子,这次他上战场没回来……我们不知寻谁去呢,劳烦军爷行便,就让我们表了这份心意吧。”
顾寒崧还想说什么,顾烟杪却按住他的手,笑着替他应了下来:“辛苦掌柜筹集物资,我们晚点让人来领,感谢乡亲们的好意了。”
掌柜这才满意,说了好些吉祥话,不仅不收面钱,还多送了几盘小吃。
不过顾烟杪也不是占这种便宜的性子,给了老板两个小孩银果子作为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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