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弗离开后,奉天书斋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这群混了好几年的官员们今日被陛下这么敲打一番,顿时清醒了,回首过去几年,当真像是一场荒唐的梦,那些大好的年华被他们白白浪费,陛下一番话对他们来说不亚于是当头棒喝,虽然陛下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们说一句重话,但每个字落在他们的心上都有万钧之重,而且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手上的工作对陛下来说并不是可有可无,陛下是一直记挂着他们的。
这些官员们当年的那些雄心壮志一下子全部回来了,陛下对他们抱以厚望,他们又怎么能再让陛下失望呢?
孙飞泉最先反应过来,他仰头望天,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脸上表情一变,身上的气质也跟着严肃内敛许多,他命人把修好的两卷书搬到书斋前面的院子里,然后当着奉天书斋内所有人的面,一把火把这些书都给烧了。
他们要摆脱过去,重新开始。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往日里这个时候奉天书斋里的官员们早就该回家回家,该下馆子下馆子去,但今日到现在却无一人离开,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们低着头奋笔疾书,书斋里只剩下一片书写的刷刷声,奉天书斋内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场景了。
又两个时辰过去,月上中天,书斋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纸张翻动的簌簌声一可不曾停下过,
白日里听陛下一言,他们有如醍醐灌顶,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拼吧,有些官员肚子从傍晚的时候就开始叫了,一直叫到现在,他们又累又困又饿,实在有些坚持不下去,向身边的同僚小声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都不回家的吗?”
同僚一身正气,一本正经道:“陛下对我们如此看重,我们又怎么能辜负陛下?”
“但是……”不辜负陛下也用不着这么拼吧?他们这几年悠闲惯了,这一下子突然紧绷起来,脑子和身体都多少有些扛不住。
“你若想回便回吧,”同僚面无表情地说,“陛下说的对,修书该有修书的态度。”
这人听了这话立刻没话说了,他看看左右,发现所有人都在努力工作,没有一个在偷懒的,曾经充斥在奉天书斋内的懒散气息随着孙飞泉把那两卷废书烧毁一扫而空,那下了军令状说两个月就能把前两卷给修完的王邈现在更是一副要拼了老命的模样,这人哪里还好意思走,他深吸一口气,提起笔也投入到无限的工作当中去。
孙飞泉仍旧觉得想要在两个月内修出两卷这件事有点不太现实,他想问问王邈到底是怎么想的,走过去一看,发现王邈已经整理好一篇文章了,还找了一幅相当有名的古画作为图解。
排版那叫一个漂亮,孙飞泉还没感叹完,就发现王邈竟然还有心思把封面给重新设计了一遍,看起来十分古朴厚重,非常有韵味,真不愧是能写出《白头赋》少年天才,奇思妙想数不胜数,也怪不得敢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
孙飞泉想要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原本只想着要写出一手好文章,根本没想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看到王邈的种种巧妙心思,孙飞泉便知道自己是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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