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还挺有魄力的。”刘二喜其实是想说公社领导的胆子挺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近几年的建筑队可不好干,你们没招到多少工人吧?”
宋恂微微点头。
这几天来工业办打听招工消息的工匠很多,但是真正报名的没几个,一只手数得过来。
至于他最开始想要接收成熟建筑队的设想,更是没影的事。
若是照着这个进度继续下去,年后去县制衣厂招标的事肯定没戏。
必须尽快从工匠中找到一个有号召力的带头人。
“宋组长,不是我灭你的志气啊,这个建筑队真的不好干!”刘二喜抿了一口酒说,“你到下面生产队看看去,十年前名声最大的那几个包作头现在都干啥呢?除了我这个半吊子的,都猫在生产队里种地打渔呢!有几个敢出头的?不用问我就知道,那些有名的工匠肯定都没来报名吧?报名的要么是没经过啥事的年轻人,要么是学徒工。”
“你就这么确信,这个厂办不起来?”
刘二喜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嘿嘿一笑:“那不能,宋组长是个能耐人,别人不行,兴许你就能办起来呢?”
“我知道大家都在顾虑什么,这几年社会上确实对咱们这样的农村建筑队有些误解。有过‘黑包头’和‘盲流’的说法。”
刘二喜正声打断:“宋组长,这可不只是社会上的误解,那生产队里邻里邻居的有色眼镜也不少呀!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没人敢再来建筑队工作。”
“你们以前之所以被人称作‘黑包头’,多半是因为建筑队是私人组织的,在摊派工作和分账时,存在许多灰色地带,并不是完全透明的。”宋恂直视他问,“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刘二喜顿了一下,还是坦诚地点了头:“带头的要是和下面的人赚得一样多,谁还费那个力气当包作头呀?”
宋恂耐心地解释:“公社正在筹建的这个营造厂的性质是集体所有制的,与全民所有制一样,都是公有制形式。”
“宋组长,你说这些是啥意思?”刘二喜虽然有点文化,但也被这些所有制绕得直迷糊。
“意思就是说,这个厂是公有制的,与你们之前自己组建建筑队包揽工程或者打着生产队的旗号包揽工程,完全是两个性质。工匠们来厂里工作,不再是给自己赚钱,而是给集体营利。”宋恂又换个更直观的说法,“其实,起名叫某某建筑队或者基建队更容易接到工程,但是公社为什么要开办一间建筑营造厂呢?就是为了打消工匠们的顾虑,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大家以后是在工厂工作的,而不是在建筑队工作。没有包作头,也没有匠人,只有厂长和工人。这样说就好理解了吧?”
刘二喜消化片刻后说:“要是这样看的话,也不是不行。那你们怎么不提前跟大家说好呢?”
“这种事我们总不能直接在招工告示上备注,更不可能公开跟大家谈论这个话题。必须有个能被大家信服,又有威望的人去传这个话。”
宋恂也有些犯愁,有些事情是需要意会的,但是想让社员们凭借一张招工告示就意会出四五六来,也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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