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过冬,厚实不透风的帆布比夏季销量更高,在一日凉过一日的秋风里,只要穿两层帆布做的衣裳,再也不会像往年那样,吹得人从头到脚都要在风中碎裂开一般,要是能在两层布料之间塞点柔软的旧衣,保暖性还能更上一层。
女工们想尽一切办法,怎样在不牺牲帆布透气性的情况下,把它做得更结实耐磨一些,穿的时间能更久一些。
这无非就是原料及工艺上的差别,原料的筛选和浸泡处理,更细致的纺丝工艺,更进一步的纺织技术,以及多种多样的染色技术,不过半年时间,帆布的制作工艺就已经发展得非常成熟了。
各行各业都是如此,有了榜样在前,他们恨不得卷出花来,只要是闲暇功夫,就自己在那琢磨,能不能也发明几个像千里目那样的好东西,或者能不能把这道技艺再怎么改进一下,只要能被皇帝看中,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就是在这种时候,各处接二连三起了平炉,旧式的高炉几乎没了用处,被人们毫不留情地推倒。在朝廷的鼓励和放开限制的情况下,全国掀起一股炼钢热,只要每个季度按照比例上交一定份额的钢铁,剩下的不管炼多炼少,全是自己的。
这一称得上十分宽泛的政策,让不少人心思都活了,每天都有人跑官府去备案登记,不管是之前有没有做过这一行的,都想趁着东风赶紧进来分一杯羹。
有一定实力的大商人们,干脆直接在郊外包下大片地,在荒地上建起大工厂,里面既有铁匠们生活的区域,也有冶炼的区域,跟工业革命初期的工厂已经差距不大了。
小打小闹的私人打铁铺子已经没什么赚头了,他们没有研究平炉的实力,也没有那么多材料去炼钢,用的还是老式的高炉,十天半月才能接一单,给乡里邻居们打口铁锅弄把锄头什么的,仅能勉强糊口,生意比过去差了很多。一合计,还不如并到大老板们的工厂里,赚得还更多一些,而且大老板们还给他们承诺,像他们这种带着技术过去的铁匠,去了就能拿最高的工钱,若是出货多,还能拿额外的赏钱,怎么看都比自己单打独斗好得多。
除了大量招铁匠以外,各项工人都在招,搬运的,搅拌的,打下手的等等,每天都有工头和管事扯着嗓子在街上招工,每次这几人一出现,就会被找活干的人呼啦啦围起来,工头们看着身材健壮些的挑一批带走,没被选中的只能四处逡巡重新寻找新的机会。
有了炼钢厂在前,其他的行当受到启发,也跟着将工坊重新整合升级,做成工厂形式的半封闭式的工作场所,比如水泥厂,玻璃厂,纺织厂。
在钟荧看来,这些根本不能算工厂,因为他们缺少工厂必备的一个要素,机器。
这些所谓的工厂,不过是围一片地,让工人们进去工作,工作空间比工坊更大了一些而已,甚至连流水线的概念都很模糊,往往一个工人既要干这个,也要干那个,显得混乱不堪,效率丝毫称不上高。
但机器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在大型动力机器没搞定之前,她就只能干看着,这一时间至少要持续三年,在这期间,只能继续搞基础学科的教育,再弄点小发明活跃下经济,想想以前还在为了要不要开纺织厂而烦恼,现在一想起来,想法真是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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