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日,大雪初晴,宜出行。
江夏乘了马车,带了越哥儿、齐哥儿和囡囡,出了京城江家,一路压着残雪,缓缓出了城,向南而去。
城门外,一片低矮房舍,残破院落,零零落落,一直延伸出去好远,沿街一些茶馆、食肆、酒寮,又是正月又是大雪天的,也没有多少生意,一片冷清寥落。
齐哥儿和囡囡占了大半个车厢,裹着暖暖的厚棉被,已经睡得香甜了。江夏依在车角的大靠枕上,目光落在微微透着光的窗帘上,透出一种怅惘。
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来京城不过半年,这一离开,竟生出些许离愁和几缕寥落来!
或者,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简陋的出行条件?
也或者,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落后的通讯?连个固定靠谱的邮路都没有!
咦,邮路,邮路……
江夏猛地眼睛一亮,她混混沌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支起简陋的小书桌,从暗格子里拿出纸张笔墨,斟酌着写下几个字:邮路设立和运营规划。
‘划’字最后一笔的没写完,马车突然晃了一下,停住了,江夏这一笔愣是划出一条大尾巴去。
讶异着抬起眼,正想开口问一下呢,就听得门外程琪道:“公子,是世子身边的庆丰。”
江夏默了片刻,将笔搁下,弯腰起身,扯着门口挂的斗篷裹了,挑帘子出了车厢。
庆丰就站在车下,看见江夏出来,连忙趋前两步,恭恭敬敬行礼道:“小的给江公子请安。我们爷在这间小铺子里置了两杯水酒,替公子送行。”
江夏扯扯嘴角,笑道:“宋兄这是要搞十里相送?”
说着话,挑起那茶馆厚重的棉门帘,弯腰进门。
不太宽敞的店堂中央,放着一个烧的旺旺的火盆,旁边设了一个矮桌,桌上摆着四样精致的小菜,热着一壶酒,菜香浓郁酒香扑鼻!
宋抱朴就站在门内,看见江夏立刻迎上来,含笑道:“可冻坏了?进来喝杯酒缓缓身子吧!”
江夏笑着摇头,缓缓走进来,将斗篷脱了,宋抱朴自然地伸手过来接着,搭在旁边的架子上。
“宋大哥这般嘘寒问暖,小弟一时贪恋,就怕迈不动腿了呢!”江夏边说边笑着走过去,径直在桌旁落座。
宋抱朴笑得温暖宽厚,道:“迈不动腿,尽可不迈,不必勉强,大哥自然护你周全!”
江夏笑笑,不再多言,伸手执壶替宋抱朴和自己斟满酒,然后主动举杯道:“多谢宋大哥一番深情厚谊,小弟先干为敬!”
与宋抱朴共饮三杯酒,江夏辞过。宋抱朴亲自拿了斗篷替她披上。
江夏微微垂着眼,看着宋抱朴坚持地替她系上带子,这才退开一步,抬眼看着宋抱朴,含笑道:“我这一去,小鱼儿更无人说笑排揎,宋大哥多多关切些个。若是鱼儿病好了,愿意寻我,还请宋大哥宽松些个,送她到江南与我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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