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一下子昏暗下来,只有火塘中的火苗轻轻挑动着,映出一片光亮来。
江夏转眼看看越哥儿和二月,叹口气,走回来,依旧在火塘边坐了,搂住越哥儿,用自己身上的斗篷裹住他,低声道:“睡吧!”
第二天一早,江夏在一片鸟语婉转啁啾声中醒来。
睁开眼睛,第一个感受不是看见的,而是身体传来的僵硬和酸麻。
越哥儿已经滚到了旁边,弓着背紧紧地贴着她的腿,仍旧在睡着。二月却已经不见了,房门敞着,想也知道,二月已经起身,大概已经把马匹刷洗干净,喂饱了吧!
江夏轻轻地舒展着胳膊、双腿,慢慢活动着,缓和着酸麻的不适感觉,好一会儿,才起身,解下身上的斗篷给越哥儿盖上,抬脚出了屋门。
她们的背囊就在门口的屋檐下,江夏取了一个布巾,拎在手中,走进屋子的后院。角落里,一口古井,一只同样古旧的陶罐,就搁在井台上。
江夏走过去,打了半罐水,就在井台下洗了把脸,借着微微摇晃的水面,梳了头。这才将水罐清洗好,又打了半罐水搁在那里,这才起身往屋里去,叫越哥儿起来。
越哥儿洗手洗脸的功夫,江夏重新回到屋子里,拨旺了火塘中的火,吊了那口陶罐,取了肉干、蘑菇干、笋干子,还有四五只肥肥的虾干,放在一起煮。
很快,汤汁沸腾起来,肉香,混合着蘑菇、笋子的清香四散开来。
江夏从自己的行囊中取了四只攒花铜碗,将杠子头火烧掰成指头肚儿大小的小块,然后,舀了那熬制到浓郁的汤汁浇上来。
刚刚盛好第一碗,一只干枯苍老的手伸过来,将碗接了过去,江夏抬眼,却见那老人已经拿着筷子扒了两块火烧进嘴,正飞快而用力地咀嚼着。
江夏笑着摇摇头,回头招呼了越哥儿,和放马回来的二月,一人递了一碗饭过去,她自己也端起一只碗,然后,捏了一只辣椒放在火塘边烤着焦酥,然后,直接捏碎在碗中,被热气一蒸,辣椒特有的刺激性香气散开来,引得越哥儿和二月都看过来。就连那边正吃得欢实的老者,也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闪烁着盯在了江夏的碗中。
江夏看看老人,又看看自己的碗,然后,微笑着将自己的碗递过去。
老人二话不说,伸手接了江夏的碗,并,很随意地将自己吃了一半的碗递给了江夏。
“姐姐!”越哥儿惊讶地叫了一声。
江夏却充耳不闻,只微笑着,伸手接住老人递过来的半碗饭,这才回头对着越哥儿宽慰一笑,然后,又摸出两只辣椒来,给越哥儿和二月一人递了一只,她自己则一手端着老人吃过的碗,另一只手拿了筷子,没有半点儿嫌弃,没有半点儿迟疑,异常自然流畅地夹了一块馍送进嘴里,半垂着眼睛,轻轻地咀嚼着。
另一边,老人吃了一口之后,就张大着嘴巴,嘶嘶地开始猛吸气,吸一阵子气,再低头吃一口,再吸气……
江夏吃的优雅缓慢,一口,一口,仿佛在品尝极致美味一般。
老人吃的粗豪爽快,一大口一大口地,还连吃带喝,发出一阵阵唏哩呼噜的声来,就连咀嚼的时候,都带着清晰可闻的响声……看着特别酣畅淋漓,特别勾人食欲。
越哥儿和二月看了看这两个人,终于,收回目光,学着江夏的样子烤了只辣椒,放进碗里,然后,专心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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