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新婚,江夏和徐襄今日穿的都比平日隆重些。
徐襄本就生的俊美斯文,着一件朱红色的缂丝袍子,越发衬得面白唇红,眉目如画。
江夏则是一件正红的海棠春醉褙子,搭着一条石青色百褶曳地裙子,最端庄的颜色搭配,却恰到好处地凸显出新嫁娘的喜庆和些许羞怯来。
两人相拥而行,当真是宛如一对璧人。
再反观毛昙儿一身火红的收腰裙子,本来能够很好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健康的曲线,是有些胡风的大美人儿。偏偏,她的眉眼太过生硬,再加上一脸被嫉妒扭曲了的狠厉……好好一个健康美人儿,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其实,这位姑娘大概也只是对徐襄好奇、新鲜,求而不得渐至成了执念。
江夏睨了一眼毛昙儿,突然勾着唇角扬起一抹笑来:想起‘执念’这个词,她不由想起现代某位天王的脑残女粉丝,为了追星放弃了学业、不求工作,却逼得父母变卖家产,供她几次三番去追踪天王的脚步。
喜欢,或者爱,都没有错,却别忘了还有一条,那就是两情相悦。强加于人的不是爱,只能是困扰,甚至是恐惧的噩梦!
这么想着,江夏看着毛昙儿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那一抹笑,已经成功地激怒了毛昙儿,再加上这摇头……
她终于憋不住爆发了。
“你个……笑什么笑?”毛昙儿下意识地想骂,但关键时刻,还没忘旁边对面站着的徐襄,及时将粗话吞了回去,却质问的语气仍旧强硬无礼到粗陋野蛮。
江夏回过神,眨眨眼,转开头。毛昙儿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指着她骂,她没必要自己兜揽。
郑箐娘却很是吃惊。她是知道毛昙儿娇蛮、粗野些的,却实在没想到,竟然对上门的客人这般无礼……而且,之前她还特特地叮嘱过,只说两家其实是有亲的,江夏对她和姜老夫人还都有恩。
这也不怪她眼拙,只因为她并不了解毛昙儿与徐襄之前的故事。毛昙儿对徐襄执念至深,看着他与其他女人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地走在一处,自然受不住。
“昙儿!”郑箐娘连忙厉声呵斥起来,一手拉住毛昙儿低声道:“这两位乃是你伯母的贵客,再朝中也都圣眷正隆……”
郑箐娘这番话是提醒毛昙儿克制,徐襄和江夏不是她能够欺凌的。
也不知毛昙儿是痛定思痛,还是真的顾忌到了郑氏的话,竟很是出乎江夏意外地扭过去头,只发出一声冷哼,生生压住了自己的怒气。
江夏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即对郑氏笑道:“不知夫人家中有客,我们倒是来的冒昧了。”
这话是明显的以退为进,明着道歉,其实是请郑箐娘给个解释。
郑箐娘拉一拉毛昙儿,见她梗着脖子一脸地执拗,知道没办法勉强,只能按捺着心里的不耐,对着江夏笑道:“你大概还不认识,这是堂叔家的妹妹,昨儿才进的京。她打小在关外长大,习惯了直言不讳,心性倒是不坏的。”
江夏只是微微一笑,对郑氏的表述不置可否,只道:“不知老夫人可有功夫见我?我们既然来了,怎么也该给老夫人问候一声。”
毛家老夫人中风后遗症,得亏了江夏几次行针治疗,又开了方子尽心调治,如今病情已经大为好转,说话清楚了不说,走路也算比较自如,不再需要人搀扶,没有经过那种半瘫痪状态的人,是没办法理解毛家老夫人对江夏的感激之心的。
见了江夏引着徐襄进来,毛老夫人竟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带笑地,一手拉了一个,又将徐襄和江夏的手合在一处,捧在两个手的手心,这才端详着一对璧人,笑彦彦的,眼底却隐隐有水光闪现。
“你们两个能够走到一处,比一般人又多了不少坎坷,实属不易,以后两个人要互相扶持、互相体贴着,好好过日子!”
江夏笑着点头,回头看向徐襄,恰好他也正好应承了毛老夫人转回头来看她,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会意一笑。这细小的动作,真真是甜的蜜糖一般。但凡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这两个正是情真意笃、蜜里调油呢。
毛老夫人和郑箐娘都不由笑了,特别是毛老夫人,就更是笑的满眼慈爱,一副心满意足模样。
毛昙儿却被这画面刺得心里发疼,扭着头忍了忍,实在忍不住,转身出门去了,竟是连声招呼也没打,满堂瞠目结舌之后,毛老夫人的脸色也一下子冷了。
她的手狠狠地在扶手上一顿,气咻咻道:“无礼!”
江夏垂着眼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扬起一抹笑来,开口劝慰道:“老夫人可不能动怒,您的身子经不住!”
“唉!”毛老夫人叹口气,转眼看向江夏,忧伤道,“老爷在世的时候,有两件憾事,一件就是没能护住自己的妹妹。另一件事就是没能劝转二弟……以至于,让他沦落到关外粗蛮之地,几个男孩子也还罢了,咱们毛家人向来从军,偏偏这么一个女孩儿,也养成这副样子,以后,可如何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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