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江夏要带他们去的仍旧是天坛庙的糕饼铺子,不过不再让他们学习采购、了解物价,而是带着孩子们去核对一个铺子的年底账务,盘结库存,还有清理账务。
大皇子和睿王世子两个小组就分别得了一页账单,都是京城王孙贵族、达官贵人府上的账单。这些人一旦确定一个铺子采购,一般都会长期采购,但账务不是实时结清,而是会在一定时间后结算,其中,有月结、季结,也有年结的。
为了让孩子们真切体验,江夏没让他们坐马车,还让他们换了伙计们的衣裳,普通粗棉布的棉袄棉裤棉鞋,头上戴一顶标识性的棉帽子,孩子们刚开始穿上还觉得新鲜兴奋的,等走出门去,迎上腊月里凛冽的寒风,一个个登时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吧了!
他们下意识地重新围了脖子上的围巾,锁了脖子,弓了背,抄了手……然后互相看看,一路小跑着往需要收涨的官员家跑去。
短短一条街道,二三百米的距离,孩子们奔跑的气喘吁吁的同时,身体也因为运动热乎起来。一个个半大小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有大团大团的白色雾气从他们嘴巴里、鼻孔里喷出来,脸上,却已经没了最初的畏惧、瑟缩,脸颊也不知是因为寒冷刺激,还是兴奋,变得红彤彤起来。
孩子们收债的差事办得并不如想象中的顺利,大概因为这些孩子们年纪小,认识的人有限,更何况那些府中负责采买的管事们,更没有几个认识这些真正的天潢贵胄了。
直到暮色初临,孩子们才半是沮丧半是兴奋地转回来,一个个小脸冻得红彤彤的,眼睛却没了出门前的嬉笑,多了一片沉淀和思索。
江夏早就准备好了热乎乎的羊肉汤,一人一碗喝下去,孩子们一个个活泛起来,寒气散去,唧唧喳喳地说起自己的经历来。
吃饱喝足,卡着宫门下匙的时辰,把孩子们送了回去,江夏这才带着朗哥儿和迅哥儿回了家。
徐襄裹着斗篷从二门旁的账房里迎出来,接过迅哥儿抱在怀里,搬着妻儿一起进去。
回屋里洗漱更衣的时候,白芍小丫头又溜进来回报:“夫人,那位若霜姑娘吃过午饭就在屋子里弹琴,顾三爷隔着院墙吟诗呐……嗯,嗯,奴婢愚笨,没听懂顾三爷念叨的什么东西,只听得‘丝’‘绸’……也不知道,顾三爷是不是想买丝绸送给若霜姑娘……”
江夏一口茶几乎喷出来,斜着眼睛瞥了瞥一脸困惑的小丫头,要着摇摇头道:“很好,先下去吧!”
白芍小丫头曲曲膝,退了下去。
江夏垂着眼,看着手中的茶盏,嘴角缓缓浮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丝绸?是思念和愁绪吧?认识还不到一天呐,就又思念,又忧愁的啦——啧啧,还真是酸!
还真没让她失望,顾三真是个多情种子呀!
只不过,考虑到顾家和林家,她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了。顾三不是思念么?不是忧愁么?那就让他坐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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