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和风送暖,冰封了一冬的湖河水面渐渐开化,堤岸庭院的花树悄然变了颜色,芽包儿仿佛一夜之间鼓起来,然后,在某一个清新的早晨,或者阳光明媚的下午,一抬头,就突然发现,那芽包儿已经萌出了一星星的嫩芽儿。
被寒冷约束在屋里许久的孩子们,也撒了欢儿,他们是最早感受到春天的人。一个个攀上还没发芽的柳树枝条来,拧松了树皮,去掉中间的木心,截成一段一段,就成了最简便最廉价的柳笛儿,粗而短的吹出来的声音像牛叫一样低沉浑厚,细而长的吹出来就像鸟鸣一般嘹亮婉转,于是,呜哩哇啦的柳笛声就成了春天特有的乐曲。
越哥儿和齐哥儿当年都是爬树的好手,朗哥儿和迅哥儿出生在京城,已是一片富贵,身边时时有几个人照看着,自然就没了爬树上墙的机会。
这一日休沐,天气和暖,江夏带着孩子们就在自家的湖边,野炊烧烤。
每有堤岸,几乎必定有柳树。江夏家的湖岸上也不例外,不过是多年前就有大垂柳,树身粗壮,枝条柔软绵长,低低地垂到水面上去。
嬛娘的身子日渐笨重了,靠坐在一只矮床上,目光落在水面偶尔泛起的涟漪上,语调轻快道:“天气暖和了,湖里的鱼儿也活动起来了。一冬天,它们被封在冰下,也闷坏了呢!”
江夏穿着简便的窄袖薄丝绵袄子,正在那边照料着烤炉上的肉串和烤鱼,听嬛娘这么说,不由笑道:“人物一理呢!”
一阵微风,吹动了柳丝晃动,江夏突然想起乡村的柳笛,于是将烧烤交待给枝儿,自己转过去折了一根嫩柳枝来,微微用力,拧动枝条的表皮,很快就将里边的木芯儿取了出来,然后下意识地,拿着那木芯儿敲打着已经成为筒状的树皮,低声道:“柳条青,柳条弯,柳条垂在小河边,折根柳条做柳哨……”
念叨两声,自己忍不住莞尔。
她拿了做好的一只柳哨,递给嬛娘:“你小时候大概没玩过这个吧?”
嬛娘一看就笑了,眼睛也亮亮的,道:“怎么没玩过?我小时候最皮,每年春上,都缠着哥哥替我折柳枝,不光是做柳哨,还做提篮哩!”
说着,抬头看着刚刚准备萌发的柳条,叹息道:“还早些,做提篮要柳叶儿长出来才好看,翠绿的花球一般,提在手中,可以玩上一天!”
叹息一声后,嬛娘就将柳哨儿略整了整,然后吹响了,发出略显低沉地一声:呜……
孩子们或在湖边捞鱼虾,或在爬滑梯玩秋千呢,被这声音吸引后,纷纷跑过来询问,是什么声音。
嬛娘对江夏笑笑,将柳哨递给孩子们。很快,孩子们就纷纷跑去柳树下扯柳枝,做起柳笛来。又很快,一个个就谁的笛儿声音粗,谁的笛儿声音尖细,谁的笛儿动听比较起来,叽叽喳喳的,完全把捞鱼虾和滑梯这些‘旧爱’丢到了一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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