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厨娘大嫂爽朗健谈,也说起了蝉蜕,说是曾经也有人捡了送去城里的药铺子卖,但是“价钱便宜得很,一大袋子也不过卖几十文,还不够耽误功夫的。”
江夏含笑听着,心中原本有个收购蝉虫的念头也打消了。
她看这些人生活清苦,但是却并不了解人家是什么感受,了解之后就能看得出,这些人的生活过的忙碌充实,清苦却也自得其乐……她一个旁观者冒然介入,除了打乱她们的生活的平静,大概帮不上太多吧!
这种心里宁静,悠然自在的田园生活,不正是许多人羡慕,却羡慕不来的吗?
就如她,总是羡慕平静、安宁、自在的田园生活,但心里遏制不住的欲望,却让她无法安于平静,无法真正放松平静,而是一直不断地去探寻、挣扎,得了富贵、得了地位,就不得不接受繁琐的应酬往来,不得不应对种种谋算。有得有失,人生如此吧!
中午,那位厨娘大嫂就把两只竹鸡处理了,加了山上挖回来的鲜蘑菇炖了。又用竹筒蒸的竹筒饭,还有竹林中采回来的鲜嫩山野菜,还有山溪里捡回来的青壳螺蛳,当然也有宁波人最热爱的糟醉海鲜:呛蟹、鱼鲞、醉泥螺……一桌子几乎都是山野里海里淘换回来的菜,或鲜美或香浓,鲜香中透出大海和山野特有的自然味道来,让人吃的特别畅快甘美。
吃罢午饭,略作休息,一行人就启程返回明州城。
摆脱了商人的应酬,江夏只怕官场上听到风声,干脆吩咐了门子上,以后有上门的,商界同仁打发去找郑广达,官场的则让其去找徐襄,她则带了孩子们,四处里走走看看,先是在明州城内商街、码头、港口一一看过来,足足用了十几天。
看完明州城,官府里终于得到了消息,纷纷打发了夫人太太上门送帖子,或拜见或邀请。
江夏看着门房里送上来的厚厚一匝帖子,心里厌烦,晚上就与徐襄说,他们在明州待着,完全不交接应酬也不好,倒不如自去周边府县村镇走走逛逛,好好领略一番江南风情去。
虽然这么说,但江夏心里还是多少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毕竟此次出行,乃是徐襄特意为了陪她们母子一起才请了这么一个差事。她们娘几个出去游逛,却把徐襄一个人丢在明州城,怎么看怎么有点儿凄凉意味。
徐襄也不恼也不怒,只那么静静地看着江夏,愣是看得她说不下去了。
好一会儿,江夏有点儿心虚道:“要不,你给我说说那些人,我哪些不必理会,哪些可以见一见……”
徐襄突然就笑了,没有声音,甚至笑容都不是过分灿烂,就那么柔柔地,缓缓地绽开一个笑来,却让人感受到他从心底里翻出来的满满的喜悦来。
他抬手,抚上妻子的脸颊,手指触及的肌肤柔滑细嫩,带着一点点体温,充满了弹性……他脸上的笑略略收了一点,却丝毫未减眼底的喜悦。
他的目光从手指触及之处,缓缓滑过她的唇、鼻子,最后对上她清澈的目光,柔声道:“哪能如此难为你……那些人,你既然不想见就不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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