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笑了一声:“油嘴滑舌。”
说罢,他别过头去,掀帘看了一眼车牖外的熙攘。众人看见挂着“裴”字灯笼的马车,纷纷像见了鬼一般躲避。
他敛了眸,又放下帘子。
今日容宛坐马车的时候,避开了他所坐的马车,去坐了另一辆。
一想到这儿,他唇角的笑意又僵硬下来。
马车行得不颠簸,很快便到了宫前。
容宛坐在车上昏昏欲睡,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得好,头还有些疼。
车轱辘的响声停下来,她方才知道是到了。
车帘被掀开,裴渡守在外边。
天变得快,昨日还晴空万里,今日的气温却骤降。风有些凉了,裴渡的披风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站在外头,就这么一站,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他道:“夫人,下得来吗?”
容宛摇了摇头,一只酥手掀帘,用脚探了探,轻巧地下了马车。
一行人走在宫墙下,容宛记得那次嘉宁公主生辰。
她与裴渡的初遇,是在树丛里。她还记得裴渡为她捡起了玉佩,还为她带了路。
今时不同往日,她也没想到掌印居然成了她的夫君。虽然只是凑合着过,但夫君依然是夫君,改不了。
这一辈子,她就和裴渡过了。
她无所谓,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吃有穿,不必嫁给成远侯,也不必被女德所束缚,就够了。
容宛和裴渡走在一块儿。有受邀的达官显贵和他相遇,忙过来谄媚道:“掌印,您近来安好?”
裴渡仅二十七岁,这人叫着却像叫自己的干爹一般。容宛也听说过,宫里也有不少太监赶上去认裴渡为干爹,甚至有小官员。他也不客气,一股脑儿全收。
容宛不禁有些想笑。
裴渡也笑吟吟地回他:“好得很。”
他这么一说话,总觉得在阴阳怪气。
那人又笑道:“掌印最近新婚,没来送礼,黄某真应该赔罪。”
裴渡淡声道:“送礼这就不必了。做好你的事情,别一天到晚送这个送那个,本督下回参你一本。”
那人的笑容僵下来,连连附和:“掌印教训得是。”
容宛走在裴渡身边,瞠目结舌。一个权贵居然对太监点头哈腰,可见这太监的权力有多大。
那人说完,又瞥了瞥容宛。
他惊奇的是——这姑娘还没死呢?
容宛嫁了掌印这件事情传遍了全京城,所有人都在讨论此事。
甚至有人私下里在赌,赌她还有几天会死。
裴渡见他的眼神,“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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