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池雨整理了一下手边的账册,估摸了一下时辰说:“先回去吧。”
算起来,先生该回来了,夏日里的雨,来得急去得也急,也不知他有没有避开这阵雨再动身。
先生只要陪她时才会乘马车,其余时候皆是骑马,若冒雨赶回来少不得被雨淋湿,她得先回去备好干爽的换洗衣物。
周砚景身边一应琐事原有小厮负责,只是温池雨来了,他怕她觉得拘谨,干脆安排他们去了别处。
再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雷声已经小了,雨点子也细了许多,被风裹着到处飘。
雨还未停,天边的乌云已经散去大半,太阳竟然在西边露了脸,明晃晃的,颇为灿烂。
温池雨无心欣赏,刚刚有下人来报,先生已经到路口了。
她到门口时,周砚景已经翻身下马,油衣上的水珠随着动作飞溅,日光下闪着五彩的光华。
水洗过的日光格外绚烂,映在他的眉眼间,墨色的瞳仁透着光,搅乱了温池雨的心湖。
手上撑着的油纸伞歪了,细雨沾湿她的发梢也没有察觉,只是觉得睫上有些沉,轻眨了两下眼,细小的雨珠融在她的眼底。
周砚景随手扯下身上披着的油衣,丢给一旁的徐立,大步到温池雨身边,帮她扶正了油纸伞。
身上的莲香混了雨里的湿气,丝丝缕缕,缠缠绵绵地绕在温池雨鼻尖。
温池雨抬起手想将他罩在伞下,只是他身形高大有些费力。她也偷懒,将伞往周砚景手里一塞,想靠在他怀里一起躲雨。
周砚景却扶着她的腰侧,控制着两人距离往门里走,歪着伞,半点雨丝也沾不到她的身。
温池雨看看周围的仆从,眨着无辜的水眸仰头看他:“先生。”
上回在重华殿闹了一遭,她早不在这种事情上矫情了,怎地先生改了性子。
水灵灵的眸子清澈得叫人一眼就能瞧出她的心思。
周砚景解释:“外袍湿了。”
油衣由绢丝织成,外层涂有油脂,又刷有桐油,避水性极好。但马上疾驰,衣袍随风飞,不甚有效。
温池雨看他玄色的衣衫,深深浅浅的,有些地方的颜色是更深了些,显然是浸潮了,蹙起眉:“这雨也下不了多久,怎么不等雨停,还打着雷呢。”
松开挡在她腰侧的手,轻点她的眉间,拂去眼睫上残余的湿痕:“怕淼淼等急了。”
“就这会儿功夫,我哪有那么缠人嘛。”温池雨嘟囔着,趁他不注意挤进他怀里,脚步有些乱,差点踩着自己的脚。
细雨从廊边飘进来,周砚景撑伞挡着,看边上也有了不起眼的小水坑,箍着她的腰带着她避开。
温池雨得逞,莞尔一笑,揪着他的衣襟踮脚贴在他耳边低语:“我鞋袜也有些湿,反正也要换洗,不怕的。”
刚刚风大,伞都有些撑不住,雨珠落在地上又溅到她裙角上,她来去匆匆,没顾得上脚下,不小心踩了路上攒的几滩水,鞋袜湿了实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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