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郎君总有无限可能,老随国公就是如此喜武,文上见弱,因此杨文远虽然有些不喜,但也未刻意约束过,圣上心底大致是有成算的,便吩咐道:“将他唤出来,朕见一见。”
杨文廷本想说外面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圣驾长久逗留,但皇帝面色淡淡,未见不适,他只应是。
杨怀懿被先生唤出来,他今年其实才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日后为官做宰的资质难以瞧得出来,但男孩子的调皮却是能从眼中分辨出来的。
圣上笑着摇了摇头,和他姐姐小时候完全是两种脾性,瑟瑟除了被养得有些娇气,其实是最乖巧、且依顺他的——当然如果她不乖巧,他也不会生气,反倒很喜欢那样的活泼。
杨文远讲明,令他见礼,杨怀懿恭敬之后,圣上吩咐抬头,他便很自然地仰视天颜,近乎惊艳地欣赏了一番,没看见旁边父亲的神色。
圣上反而欣赏杨文廷的直言,评价道:“确实是个胆大的小子。”
且与他姐姐一脉相承,很重容色。
“阿爷说过,圣人要见我的,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杨怀懿也喜欢好看的人,他忽然福至心灵,想起姐姐来,那个偶尔见一面,很令他害怕,又亲近的姐姐,她好像和小娘说,很喜欢圣上。
他对于出嫁是怎样的概念尚且模糊,但那一日他说如果见到圣上,一定会告诉圣人,他的阿姐很美。
姐姐当时似乎是同意了的。
“圣人很好看,”他还不会那些复杂的形容,戳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或许是因为婴儿肥嫩未褪,他笑起来时酒窝显得格外深,也更讨喜,询问道:“您觉得伯祷好看么?”
皇帝此来除却赴妹妹的游宴,也是想看一看未来妻弟的情况,自然主要是有敲打随国公的意思,现在却被逗笑了。
他想起瑟瑟幼时的可爱圆润,藕节似的手臂,至今仍如水豆腐一样的柔嫩面颊,便没办法不喜爱这个孩子,点头道:“很好看。”
杨怀懿很开心,阿爷和他耐心讲过,皇帝是很厉害的人,被他夸赞当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得意道:“伯祷有一个阿姐,比伯祷还好看,她好美,是伯祷见过最好看的人。”
杨文远郁卒,说是童言无忌,可这算是什么事情,六岁的孩子给皇帝引荐美人,还是他的亲姐姐,叫人传出去,岂不令人笑话随国公府庶子的家教?
“伯祷,圣人面前,你在胡说些什么?”
女儿议亲初见明朗,哪里能被弟弟败坏名声,杨文远碍于皇帝在侧,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心里已经想了一千零一种把这混不吝的东西揍到嗷嗷叫的方法,躬身却道:“是臣教子无方,幼子稚语,还请圣人网开一面。”
圣上良久不语,他与杨文廷皆以为皇帝大抵不满世家教育的疏忽,却又不知道对一个小孩子从何计较的生气与尴尬。
然而正当他们猜度,圣上却解了腕间珠串,笼在了杨怀懿的手上。
那珠串瑟瑟戴着有许多空余,杨怀懿便得两绕。
他看着眼前这个未及腰部的初生牛犊,却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容貌清秀且寡言文弱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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