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父愤怒地抄起东西要上来揍他,纪母抽噎不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拽住纪父的手,冲着纪尧哭诉道:“你别傻了,孩子,成家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你也想走妈的老路吗?”
“她说得对。”梦里,许久没有说话的蒋衡忽然开口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到此为止,别闹得最后彼此一点好回忆都留不下。”
这个梦境的基调从甜蜜急转直下,转折生硬得堪比最蹩脚的国产恐怖片,但梦中的纪尧却毫无抵抗之力,几乎是硬生生就从梦里吓醒了。
做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梦,纪尧的心情算不上好,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抹了一把后颈的冷汗,然后从床上坐起来,脚步沉沉地走到了饮水机边,抹黑灌了自己一杯凉水。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散进胸口,纪尧猛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按亮了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已经转到了新的一天。备忘录上,距离圣诞节的提醒还有一整周,蒋衡定下的“最后期限”也近在咫尺。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纪尧想。
梦里,纪父纪母近在咫尺给他造成的心理压迫依旧存在,但纪尧沉在这种情绪后遗症里,平生第一次没产生逃避的念头。
最近这段时间临近新年,纪尧的值班表略有变动,他工作繁忙起来,能跟蒋衡凑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减少,大多也就是下班时彼此打个照面,然后第二天一早坐在一起吃个早饭就匆匆分开。
短暂的生活切割使多巴胺的分泌变得稳定,纪尧从之前那种“失而复得”的狂热状态中冷静下来,开始后知后觉地思索和蒋衡之间的未来。
或许人的一生里,大多数关键性决定都是一时冲动。就像“限定购买”会让消费者产生危机感,“失而复得”的机会也一样,要重新追求蒋衡这件事,本身就是由“爱”本身催生的头脑发热。
这段时间里,纪尧也琢磨过这件事,他明白蒋衡的保留,所以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也在尽可能客观地看待自己。
但每一次,他的答案都是固定的。
此时此刻,在这个混乱而莫名的梦境余韵中,纪尧抿了口凉水,在这个深夜里最后一次问自己的心:“我是非他不可吗?”
他几乎没有犹豫,很快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在跟蒋衡分手后,他有尝试过重新开始,但他没能成功。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蒋衡能给他那种危险又安心的感觉,让他既飘忽不定,又有处可依。
他的心好像在三年前就被蒋衡牵走了,以至于普天下那么多人里,纪尧只愿意把心里那个特权交给蒋衡一个。
——他是真的愿意跟蒋衡谈一辈子恋爱。
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一切蠢蠢欲动左右摇摆的情绪都像是一锤定音,从此尘埃落定。
纪尧将杯子里剩下的凉水一饮而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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