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边的“不需要”咽了回去。
何聿秀转了个话头,问道:“许少爷留洋,惯是喜欢油画的,我虽然是画画儿的,但画的是国画,不知道许少爷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他说得格外委婉,自那陈塘走马桥一回,平素里总是昂着头看人的何聿秀,每每看着这许绍清,总觉得自己矮上他一截儿。
要不说人呐,人情债最是难还。
许绍清看了眼他,双手交卧,放在膝前,坐在那沙发上瞧他。
“还有几个月便是我父亲的生日了,你也知道的,他就喜欢画个画儿,我就想着,要不要画幅画送给他。”
“原来如此……”何聿秀愣了愣,到没想到他是这么个由头,看着许绍清的眼神,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复杂。
“既然这样,我教教你也无妨。”
许绍清唇角勾了勾,“谢谢何老师。”
何聿秀摆摆手,玩笑道:“可别,这可差辈儿了,你父亲叫我老师,你也叫我老师。”
许绍清笑了笑,何聿秀看着他那笑,却也不是很自在,自顾自地在那剥糖纸,一颗糖进了嘴,他看了看自己书房里放的那绢,干得差不多了,拍了拍手,扭头对着那许绍清说:“这样吧,你先用我的吧,反正我东西多,你画画也没什么基础,不如临摹一幅工笔人物送给社长,一来临摹对你来说稍稍容易一些,而来这工笔画挺费工夫的,也可看得出来用心。”
许绍清点了点头,说:“好。”
何聿秀找了个羊毛刷子来刷底色,许绍清在一旁看着,鬼迷心窍般盯着他那只手瞧。
何聿秀说:“我这绢是绷好的,日后你要画的话绢要绷得紧紧的,不然会皱。”
“嗯。”
“这底色要上好几遍,湿的时候感觉颜色深,干了之后会浅很多,要上好几遍。”
“嗯。”
“等到底色上完之后,要把这生绢做成熟绢。”
“你知道生绢和熟绢的区别吗?”
后头的许绍清不说话了,何聿秀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回话,回头一看,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知盯了多久。
何聿秀吓了一跳。
许绍清回过神来,问道:“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
何聿秀不满地看他一眼,“我说,你知道生绢和熟绢的区别吗?”
许绍清诚实地摇了摇头。
何聿秀于是又给他解释了一边什么是生绢什么是熟绢。
许绍清听的一愣一愣的,说:“真是隔行如隔山。”
何聿秀还从未教过这一点基础也没有的人画画儿,看着他就觉得看见了一块儿大白纸,实在不知道怎么摆弄他,只是将自己的书画知识一股脑儿地全灌给了这许绍清。
只是他说完之后,许绍清又愣了许久没出声。
他停顿了下,有些迟疑地问道:“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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